樓庭柘偏頭,「哦?那你要與我做的交易是…這個錦盒裡有我想要的東西?」
虞斯搖頭,「殿下告訴我,那日的閒聊內容。我告訴殿下,一個令太子身死的荒誕真相。錦盒裡,是這份真相的證據。」
樓庭柘挑眉,「你料定我想知道?」
虞斯肅了肅容,「反正,這是一件…我不忍心讓焦侃雲知道的事。太子死後,陛下分明可以為你和焦侃雲賜婚,這麼多年難道他看不出你喜歡誰?看不出太子和她無關風月?可為何他沒有主動提及此事?當然不是為了我,明知道拿捏不到我,何必專程留作誘惑與籌柄呢。他是為了你。」
樓庭柘越聽越疑惑,將他所言在腦海中輾轉了片刻,收回銀線。他看了眼周圍的護衛,護衛們乖覺機靈,盡數退至廂房外。
待人走光,樓庭柘才慢悠悠地低聲說道:「我只是給皇兄講了一種詭道中人才知道的藥,名為金蟬,藥性強勁,如毒搗腹,但捱過痛楚,便有起死回生之效,我讓他自尋機會吃下去。」
虞斯的瞳孔微微縮起,「那時候你就猜到送往絕殺道的信可能是殺太子的了?你在暗示太子,聖上要殺他?」他放輕聲音,「你想讓他逃?」
「父皇獨召我一人給絕殺道送信,又讓我去探望太子,很長一段時間,父皇都只宿在母妃那裡,對皇后的態度也十分怪異,我只是隱約有點懷疑,心想著若是懷疑成真,這麼說就會救他一命,若是懷疑錯了,膈應他一番也好。
「準確的說,當時我想讓皇兄裝病暴死,金蟬脫殼。等絕殺道謀刺結束,暴露出刺殺目標,他就知道自己該起死回生,還是繼續裝死了。誰能想到……」樓庭柘一頓,執杯喝了口茶,眉宇間拱起一道怒愁,「他裝一半不裝了。他死的那天,我被召入皇宮,父皇敲打了我,問我有沒有對太子亂說話,我說沒有,此事已成,父皇自然盡信。
「我也忍不住想,若太子當真金蟬脫殼,待檢驗棺身,事情敗露,而我成為東宮之主後,是不是也如皇兄一般,恩寵盡失,日日如履薄冰?」
他的喉結微微滑動了下,「太子究竟為何放棄了金蟬脫殼之計?或許是他臥病在床那幾日自釋了,決定不相信我的暗示,因此覺得沒有必要金蟬脫殼。也或許是他覺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時脫殼,親族皆在帝王手中,他又能逃到哪裡?更或許……」
這個猜測樓庭柘深夜夢寐間呢喃過數次,此刻說出口,依舊遲疑驚惶,聲音低啞,「更或許…聰穎如皇兄,早就料到父皇會看出我的小動作,因我一向恃寵而驕,膽大妄為。太子若是沒死,父皇必定第一個猜忌怨恨我,待召我入宮後,問我探視時究竟說了什麼,我再說沒有,父皇恐怕不會那般盡信了,屆時我便也逃脫不了罪責。
「他沒有選擇服用金蟬閉氣逃脫,反而振作精神,像沒事人一樣處理庶務,還邀綽綽上門相見……想來,皇兄既是存著對帝王恩情與父子之情的信任,也是……深思熟慮過那萬分之一的可能,而後選擇了將他死亡的影響縮至最小,保我,不受牽連。」
說至此處,一切便清晰了。虞斯本想為焦侃雲謀一個她一直苦求無果的真相,但聽完後,又不知該如何告訴她。樓庭柘不敢告訴,是怕說起此事,就要提到自己給絕殺道送信,且一早猜到太子可能會死,這讓他無從開口,寧願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