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此言差矣!」阮玠又不同意了,再次把他擠開,「這事說到底還是該怪忠勇侯趁火打劫!他獨自坐擁一身污糟傳言就罷了!還想禍害綽綽!」
阮慈卻低笑著搖頭,在一片唏噓怒聲中好整以暇,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慢悠悠說道:「綽綽都能離家出走,還能推脫不了一次邀約?我聽你們爭執了半晌,卻沒有一個人落到重點。」
焦侃雲一怔,默默垂下頭。
阮慈留了幾分餘地,輕言慢語,「綽綽的一句一言,分明可見忠勇侯確實對她不錯。她眼高於頂,連公侯王孫都看不上,會看得上趁火打劫的情場浪子?她又不是蠢貨,兩相里接觸這麼久,可見忠勇侯的污糟傳言,綽綽已盡數查證,皆是子虛烏有。可對?」
焦侃雲點點頭,言簡意賅地總結:「他是個好人。」
兩人慢條斯理地攤開一說,眾人又是一口涼氣倒吸。
外祖母第一個升起擔憂,「就算他在情場上沒有污名,可到底是從北闔殺回來的,綽綽若是偏喜將才,另尋旁的就是,忠勇侯…嗜血乖僻,諸臣皆懼,朝中上下對他都是繞行遠離,可見其恐怖之處,豈是你能駕馭一輩子的?」
焦侃雲訥然,她也沒說喜歡,沒說要駕馭啊。不知為何,腦海中盤桓的,是虞斯順從地任她拉著辮子,脈脈對她說「給你當奴,我都畫押」的樣子。她搖搖頭,再度摒去這些莫名而生的紛擾。
阮玠忙不迭地點頭贊同,「綽綽,你放心,這些年,咱們大辛朝的武將雖因西匪之患銳減,卻也正因為此,生出無數後起之秀,舅舅保准給你找到令你可心的少年將才,武德充沛,內外兼修!」
焦侃雲乾笑兩聲。相面這事,是一準躲不過了。她挑眉,也挺好,渾當欣賞美人了,而且確如表姐所言,如今風言風語都說話本里和虞斯私定終身的人就是她,她相個七八十人,便能對外闢謠。只是……她忽然想到虞斯淚眼婆娑地凝視著她,「先考慮我,好不好?」
尚在沉吟,焦昌鶴忽然喚她,「綽綽,即日起,你隨我到吏部當差。」
焦侃雲見他神色冷峻,沒得商量,只好問道:「上任何職?」
焦昌鶴哼聲,「隨行書吏。」
從官到吏?是從天到地。焦侃雲無奈一笑,「阿爹故意的吧?我的年紀閱歷再低,好歹是陛下欽點,如今被撤職,也該留幾分情面。」
焦昌鶴溫言細語地道:「東宮輔官自來都由勛舊大臣兼任,訓導太子,教學政務。多用勛舊,便是為了防止朝中勢力與東宮勢力割據,奸生間隙。獨你一人年紀輕輕,無訓導之責,只行輔佐之事,如同與太子結黨。你自幼與太子交好,又有些學識聰慧,陛下樂得促成你二人『狼狽為奸』,但更多深意你心裡有數,我就不與你分說了。」
自然是為了讓曾經意氣風發的焦昌鶴聽話。
焦侃雲知道,父親想將她護在身邊。且吏部的書吏,外邊都說是『鑲金邊,撈油水』的職位,可以接觸到的貪官污吏只多不少,父親有意讓她看看真正的昏暗之地,知曉他每日都是在怎樣一片詭譎涌動之中獨善其身的,還有心要嚇退她,教她遠離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