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昌鶴打開案几上放置的秘匣,抽出一份厚厚的書冊交予她,斟酌片刻,只說道:「自去琢磨。」
焦侃雲接過來看了一眼,封皮並未寫字,翻開掃過,裡面整理記錄著四品以上的高官們績效考功、升遷調任、家庭脈絡等諸數信息,細緻到後門栓了幾條狗都沒放過。這是她平時根本接觸不到的整合信息,她雖因輔佐阿玉而接觸高官勛貴,卻無法完全掌握每個人的所有詳細資料。但這本冊子,十足詳細——全是成事的機會。
她抬眸看了眼焦昌鶴,立即心領神會。
焦昌鶴卻嘆了口氣:「就坐我旁邊學習吧,少說。」已深在漩渦,不助她成事,又如何教她抽離呢?
焦侃雲點點頭,立即翻閱細看,信息過於密集,她必須用紙筆單獨作筆記,抽絲剝繭捋出最為有用的人物,找到成事的切入點,並記錄下來,卻因心潮激昂,握筆的手有些輕微顫抖。
焦昌鶴看了她一眼,猛地捏住她的筆,輕聲道:「綽綽,不是這樣寫,記在腦子裡,不要留下罪證。」最後幾字,近乎無聲。
焦侃雲一愣,「…這麼多如何記?」
焦昌鶴定神看她,「你還有很多時間,你可以的。背下來,不要寫。」
焦侃雲緩緩點頭,「好。」
她不得不放下紙筆,認真地在心底揣摩,實在是十足耗費心神之事,還沒看多少,一日便磋磨過去。她回到家中才能將隱約記在腦子裡的東西寫下來整理一番,而後仔細燒掉。一連幾日皆是如此。
她繃得太緊,與人相面時也沒怎麼認真聽,常常是應付了事,每日只期待著次日到吏部,而後迅速沉入書冊開始默背。
似乎是受她感染,大小官吏們也都比以往更加認真刻苦地工作,「看看人家,父親都位居六部之首了,自己還這麼用功,每天眼睛一睜,不是學習就是辦公……我們實在應該很慚愧啊。」遂加倍努力,讓整個吏部都沉浸在一片積極勞作的氛圍中,沒多久,便有些頂不住心神耗損。
負責看守進出的老門吏在夕陽下揉眼睛,眼瞅著又快下值,便百無聊賴地打起哈欠摸魚兒,「好熱的天,入秋都多久了,傍晚還這麼熱……噯?」忽然瞧見一道頎長的身影徑直朝自己這邊走來,他揉了揉眼睛,震驚地站了起來,喃喃道:「是……忠、忠勇侯?」
虞斯抿了抿唇,紅著臉道:「下值了嗎?」
老門吏蹙眉,「快了。您有何公幹?可需要通稟?」
虞斯低頭思忖了下,他思潮突然,還沒找好理由呢,想了半晌,說道,「通稟吧,我有事找焦尚書。」
老門吏恪盡職守,「什麼事?」
虞斯一怔,什麼事待會再編,他道:「…你先通稟,讓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