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羅步步緊逼,讓辛帝和諸臣心生不悅,勞使宴本該由大辛主導,豈該他北闔小王大肆發揮。此時不囂張,更待何時?思晏自稱本小姐,又一句腌臢鼠輩痛貶使臣,她年紀小,口無遮攔,不僅不會令辛帝不悅,反倒給殿上諸臣出了一口惡氣。
不等索爾作出反應,思晏抬高聲量,繼續說道:「民女恭恭敬敬地跪在這裡,是敬畏我大辛朝的天子……而不是在朝北闔伏低姿態做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世間之大無奇不有,面貌相似甚至相同之人何其多,使臣空口無憑,只說自己憑一張臉就能確認我是你認識的那位故人,未免把人都當傻子,是何等居心叵測?
「正如兄長所言,滿朝皆知忠勇侯殺退北闔,是千年都不可多得的武材,別說北闔忌憚,四海八荒無不聞其神威,等著看他的下場。北闔若不能除掉,就會選擇打壓,以我為介,使其遭到猜忌,難得重用,窮困潦倒,正是一條陽謀毒計。索爾使者跟隨王子千里迢迢來到大辛,就是為了離間天子和忠勇侯之間的君臣之義嗎?那麼你可就白來一趟了,本小姐今日敢入殿接受盤問,就是無懼於任何人的利用。
「至於王子明里暗裡指出忠勇侯非要與我義結金蘭十足奇怪……我兩人在北境相識,朝夕相處,他傳我槍法,亦師亦友,對我恩重如山,我恢復王府小姐身份後與他結拜有何奇怪?我被樊京議論成王府拿來攀附侯爺的通婚手段,忠勇侯為破謠言與我結拜又有何奇怪?是王子只通中原漢話,不通中原人骨子裡的義氣,還是王子明知索爾在顛倒是非,仍要借勢發難?
「我清楚忠勇侯的為人,他為大辛衝鋒陷陣,多次危在旦夕,死裡逃生,他若要蓄意謀反,我敢說,大辛朝堂中再無一人是忠臣。但我不太清楚索爾的為人,畢竟他曾是無惡不作的絕殺道中人,那麼就請王子來說一說,你的這位隨從所言,你是否也打從心底認可吧。」
她強硬反駁的態度,為方才緊張的局勢劃開了一條楔口。北闔既是為洗脫太子案嫌疑而來,更是為續和而來,倘若在這二者之間分寸把握得不好,便有借洗嫌而挑釁之意,思晏反問多羅的態度,正是在給台階,逼迫他收勢,諸臣當即有了思路,順勢對索爾發起攻擊,將優勢重新掌握在大辛的手中。
焦侃雲微翹起唇角,欣慰地看著殿上這一幕,樓庭柘側目問她:「這麼開心…你教的?我說這字字句句怎麼淨有你胡說八道的風格。」焦侃雲低聲道:「可教得了話,教不了氣度,是她自己爭氣。」
思晏在絕望之境,寧可自盡,都不敢把一切罪行推給絕殺道,可見曾經的她對絕殺道有多畏懼,如今卻能在天子階下,文武百官前,忍著皇權的壓迫,氣勢洶洶地對峙索爾。這是她自己的修煉。
她想起那日思晏滿目絕望地看著她,幾度欲哭地哽咽著,「好難背…我背不下來,我不擅長背書…更不擅長說話。倘若真以心術壓迫我,我一緊張,更是什麼都不想說,恨不得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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