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可好奇了。
玉镜府君笑了笑,抬脚跟上。
空气里有香烛的香气,在十字路口这样的地方,一阵风吹来,灰烬旋转飞天,潘垚瞧去,能看到别人瞧不到的。
只见数个幽魂挤在十字路口,飞天的不是灰烬,是漾着金光银光的金银元宝,还有一些食物精炁。
这是人们在十字路口布施孤魂野鬼,毕竟,人吃饱了就不闹,鬼也一样。
积阴德,保平安。
七月十五这日阴气重,街上的行人少,一些心里讲究这些的,早早就关了门回家,也有没那么信的,想着一家老小,再想着店面租金,皱了皱眉,还是同以往一样,开着店铺到天黑。
“嘿!”一道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声音才落下,一件外套也跟着声音飞了过来,正好落在鲁鸿平的脑袋上。
“干什么,臭死了!”
鲁鸿平气急败坏,一把扯下盖在头上的外套,鼻子嗅了嗅,嫌弃得不行。
一股子的汗酸味儿,埋汰!
鲁鸿平将外套丢了回去,“这么脏,自己拿着!”
“哟!你还有脸说别人埋汰呀。”从后头大步上前的是鲁红平的同学张巧峰。
两人不但是同学,还是同一条街上住的,打小一块玩,一块去煤渣堆里捡煤核,一块上下学,比亲兄弟还要亲。
“我可都听说了,你小子才埋汰人,都这么大的人了,天天夜里在家屙屎,也不去公厕,啧啧,还要我姆姆给你倒痰盂!”
张巧峰箍住鲁鸿平的脖子,笑笑闹闹,月光下咧嘴,露出一口的大白牙。
“羞不羞呀。”
a市这地方,亲近的人家喊伯母,那不喊伯母,得叠声喊一声姆姆。
十四五岁的大男孩,手长脚长,因为抽条,个子瘦削颀长,不用怎么捯饬,那都是带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和帅气。
一声姆姆,尾音微微上扬,爽朗中带两分小孩的娇憨,大婶子听了,那能乐呵得塞个苹果过去。
“起开起开!你沉死了。”鲁鸿平半点不觉得张巧峰讨巧,扭了两下,将人箍在脖子上的手甩了下去。
脸垮了垮,眉眼一耷拉,薅薅发,又烦又憋闷。
老妈真是的,怎么啥事都往外头讲啊!
这都第几回了?第几回被人打趣了?
鲁鸿平心里又气又憋闷,显然,自打他妈妈在外头说了他的糗事后,他不是头一回被人揶揄。
两个小子一道往前走。
“哎,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不去公厕上厕所啊,咱也大了,老用痰盂不成,你自己说说,像不像话?”张巧峰自问自答,嘴里还啧啧发声,“要是我,羞都羞死了。”
鲁鸿平也快羞死了,气血上涌,脸上“腾的”一下发红了。
他又羞又恼。
“你以为我想啊,它肚子就要晚上疼,我有啥办法。”
“晚上也不耽误去公厕啊,咱们解放路的茅子胡同虽然老旧了些,不过,这路灯还是有的嘛。”
鲁鸿平支吾了两声,末了肩膀一耷拉。
好吧,他承认了,他怕鬼。
“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咱们八岁那一年,我都见鬼了,我才不要半夜三更的去公共厕所,现在都我自己刷马桶了,真的!”
他之前是马大哈的性子,没想这么多,要早知道他老妈会把自己屙屎这种私事在外头说,他早就自己刷马桶了!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想想大家都知道,他就难受得要脚趾扣地。
“嗐,那就是个巧合,偏你胆子小,一直还想着这事。”
张巧峰毫不在意。
鲁鸿平说的遇鬼这事,它就像是个无头公案一样,事情又过了几年,大家觉得呀,就鲁鸿平那时年纪小,想得太多,自己吓自己,眼睛瞧花了。
那时天刚刚擦黑,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头喊了一声,“不好,得回家吃饭了!”这话一出,胡同里的小孩像鸟兽散状,纷纷朝家跑去。
得自个儿回去吃饭,迟了不单单要挨妈妈骂,家里还该没菜了。
大哥大姐那几个个子高的,不友爱弟弟妹妹,胃口还大,那就是个大牲口!
市里不种地,爸妈多是上班,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回来,冬天日头落得快,到家都天黑了,到时再煮饭煮菜。
和别家相比,上班人家的家里,吃饭时间也迟一些。
为了方便,爸妈会上菜市场买一些熟菜。
咸香的卤猪脚,酸甜的荔枝肉,卤煮的毛豆藕子……再加上早上出门后,煨在煤炭炉子上的一碗靓汤,小炒两个青菜,打一碗米饭。
一日三餐,晚餐最丰盛,只想一想,就馋得让人滴口水,期待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