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萬山青的一整片建築群,這裡的後山以前是曼穹和另外兩個手錶箱包品牌的加工集合地,山腳下的平原,還坐落著一片廢棄的倉庫廠房。
從原廠搬遷到現在,已經有近十年的時間。
灰塵充斥著每一個角落,鐵質貨架已經生鏽腐蝕,牆壁上的尤其剝落不堪。
兩天前,原逸被門口鑽進來的冷風吹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半臥在幾片被蟲蛀過的紙箱皮上,雙手被電線反綁在後。
只要稍一動彈,頭腦就像是墜著幾噸重的鉛塊一樣,又沉又懵地疼。鼻腔里混雜著一股強烈的血腥和土腥味,嘴唇乾得幾乎裂開。
一見到他醒來,身邊立馬圍上來幾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對他一陣拳打腳踢。
不久,謝建中的鞋尖出現在了視線當中,他蹲下身,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地上的人,像極了一個卑劣的勝利者。
「其實我挺欣賞你的,原逸。你年輕,有實力,拳頭也硬。」他掰起人的下巴,狠狠一掐。
「就是運氣和眼界稍差了點兒,沒跟對人。知道你冒犯的是誰嗎,原逸,那是小章總,可不是路邊隨隨便便撿來的野種……」
側臉剛剛被地上的石子颳得有些疼,原逸目無表情地瞪了人一眼,半個字也沒吭。
「我說過,將來有你求我的一天。」見他不吱聲,謝建中把人一推,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土。
「識趣點,能少挨幾下,我也能省點時間。」他說著嗤笑一聲,「說句實在話,我真挺忙的。」
原逸聽後撐著身子,表情冷淡地坐起來,還是沒有張口。
怎麼也是在街頭混跡過的人,打架打得多了,謝建中自然知道如何避開要害,既不會危及生命,又能讓人持續地難受。
原逸剛成年那會兒,既打過不少人,也挨過不少人的打。他一向是很能忍疼的類型,只要打不死,任何皮外傷對他來說都只是忍一忍就能過去的事。
疼就疼,他根本不在乎。
這兩天裡,謝建中偶爾讓人給他點水喝,極少數情況才會餵給他些吃的,以防止他因為失溫而凍死。
頭腦一直昏昏沉沉,原逸時而清醒時而沉睡。醒著時,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他想乾死謝建中。第二個念頭,他略微有點後悔——
已經是二十五歲的人了,卻還是這樣的衝動莽撞,與人置氣,被小人報復,還弄成這樣一副慘兮兮的模樣。
前天的事,或許會給章見聲帶來麻煩。
又或許不會——只因他與章見聲之間的鎖鏈早已扭斷。
在破廠房裡躺的時間越長,身上就越冷,思維也越是模糊。
沒時間思考如果被人遺棄在這裡,憑藉身上僅存的力量,還是否能夠逃回去。第二天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原逸覺得自己甚至已經出現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