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的最後一天,章見聲約了客人量體。對方是一對剛訂婚的小夫妻,只有晚上才有空一起過來。
入夜,工作室里燈火通明。
章見聲拿了尺子,認真幫人記錄著尺寸。
客人偶然間側頭,發現傳聞中錦衣玉食的豪門公子哥,手腕上除了一隻名牌腕錶,竟然還有一隻一看就很廉價的、丑萌的小狐狸發圈。
與他周身筆挺周正的西裝相比,更顯得跳脫和反差。
因為實在好奇,女生忍不住問他:「這個發圈是?」
章見聲聽罷抬了抬手,低下頭自行打量了一番。
「男朋友給的。」他將袖口扯低了些,將小狐狸蓋住,平淡又帶了點神氣地說,「不能摘。」
對於章見聲來說,做裁縫要比做總裁要得心應手的多。
給人做衣服於他而言不太像是工作,更多的像是一種打發時間的方式。
就和跟朋友聊天一樣,陪客人量好尺寸,再挑選款式跟面料,即使這樣忙碌一天下來,也並不覺得累。
因為個人時間的關係讓章見聲晚上還要工作,小夫妻倆挺過意不去。將兩套衣服的細節暫時敲定,兩個人準備離開,見章見聲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於是問:「您還不下班嗎。」
從滿牆的羊毛面料中將思緒抽離出來,章見聲回過頭,眸子上印著窗外濃稠的夜色。
「天太黑了。」他莞爾一笑道,「我在等人接我回家。」
晚上九點,牆上的古董石英鐘連續敲響了九下。
背對著門,章見聲倚靠在紅木桌上,正捧著面料本統計存貨,隱約能聽到外面有摩托停下來的動靜。
沒一會兒,玻璃門被無聲地開啟,踢踏的腳步聲漸行漸近。
章見聲慢騰騰地回過頭,看向來人,很快用公事公辦的口氣問:「有預約嗎。」
原逸啞口,往前走的腳步頓住,無奈說:「沒有。」
一邊上下打量起他的打扮,章見聲走過去,用指尖挑了下對方的衣領:「大學生?」
原逸回答:「算是。」
原逸是從外地趕回來的,七點半下高鐵,到家發現章見聲沒在,又急匆匆地騎車趕過來接他。
今天已經是六月三十號,月初原逸考完試後沒歇幾天,就去外地參加了一場專業相關的夏令營。
已經半個多月沒著面,光打電話也遠水解不了近渴。
不知道對方心裡怎麼樣,反正原逸是想得抓心撓肝,一下高鐵就直奔著家裡的方向。
可章見聲似乎並不怎麼著急的樣子,面子上雲淡風輕,還在跟他玩著老闆與客人的把戲。
「隨便看看,想做什麼?」指了指旁邊衣架上掛的一圈樣衣,章見聲神態自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