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想過說是母親的嫁妝,如今日子過不下去了才拿來換錢:苗氏的嫁妝里確實有個銀鐲子,只是不如這兩個重又有花紋,細細薄薄的一條素圈,只有三四錢重,早被沈志高拿去換錢吃酒了。
也是考慮到這兩個鐲子和銀鎖實在很新,不像有年頭的樣子,才假稱是自己的嫁妝。沈青自覺這樣也算是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全了,讓人就算有些疑慮,也挑不出什麼大毛病來。
時下家裡疼愛姑娘、哥兒的人家,成親前給置辦一兩樣銀首飾,是很正常的現象。
聽了沈青的說辭,這老先生明顯是不信——或者說他也很不願意相信事情沒有按照自己的預判發展,挑著眉打量沈青道:「瞧你這衣著、體格,不像是家裡能置辦這麼貴重嫁妝的人家。」
沈青這一看就是做慣了農活兒的體格,家裡嬌養的哥兒誰家捨得讓下田?「再說了,這鐲子的花樣我也沒見過,不是咱們縣裡幾家首飾鋪子的款式。你老老實實說,這東西到底哪兒來的?」
他們當鋪和縣城幾家首飾鋪子都是有來往合作的,就那幾個金銀匠人,會的手藝來來回回也就那幾樣,這種花紋他可沒見誰做過。
沈青有些懊惱,原先覺得編得還挺周全的藉口,被這當鋪先生一點,他如今也覺得漏洞挺多的。自己的見識還是少了!
同時心裡也有些疑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買賣罷了,這人怪了,幹嘛非要刨根問底?
見他一時沒有答話,老先生便自覺是給詐出來了,將對方說得啞口無言了,於是頗有些自得道:「你這樣的我見多了,一時糊塗做下了見不得人的事兒……哼哼,這東西要是有什麼來歷,你最好趁早說清楚,我還能幫著遮掩一二。只是這價格上嘛……倘若你只一味隱瞞不講實話,他日官府尋上門,你我都不好交代!」
這便是他慣用的手段了,一威逼,一利誘,若換了個尋常哥兒,就算不是賊贓也要被嚇得六神無主、有口難辨,到時候還不是他說什麼價是什麼價?
可他偏偏遇上的是沈青!
「這和官府有什麼相干?見不得人的事兒?你倒說清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沈青腦子裡轉了幾個彎兒,才明白了這老匹夫話里的意思。他是經的事兒少,卻不是笨,心下頓時十分惱怒:這已經不是普通詢問東西來路的問題了,而是對他人品的侮辱!
從前吃不上飯,餓的肚子咕咕叫的時候,沈青也從沒摘過別人家菜地里一根黃瓜,沒拾過別人家一個雞蛋,而是冒險上山尋一口吃的。
就算在另一個世界,他也只是撿了主人死去、沒人要的無主之物,之前在門面房前張望半天,也沒有踏足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