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蹙了蹙眉,要是連葉是個拎不清的,他就先把人放在連二嬸家住幾天,再給他找個好點的人家,也算仁至義盡了。就是住在連二嬸家這兩天,恐怕會給連二嬸惹上一點麻煩。
幸好,他話還沒說完,連葉已經哭著給他跪下了:「我願意,我給你當牛做馬都願意,青哥兒你把我送走吧,你不說我也不想再跟他們扯上半點關係了!」
他撩開自己的衣袖,臘月的天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襖子,手指尖都凍成了青紫色,然而這些青紫卻比不得他胳膊上的半點,那一道一道像是拿藤條抽的,黑紫色的血痕一道疊著一道:「我娘自從分家之後……一不順心就那我出氣。現在對連寶也沒那麼好了,連寶就老是哭。哭得她煩了,還是打我……我沒想著給你漢子做妾,他們打我打得實在受不了了,我想著在哪兒不是個死……」連葉哭道。
王氏從前自以為多生了小子,是老連家的大功臣,抱著連寶炫耀個沒完。可連家分了家,老兩口跟著老二家的走了,也沒多分給她家產,她這才意識到,所謂多生小子有大功,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
或者說再真金白銀的對比下,小子不小子的也不算什麼。
巨大的落差之下,她對連寶也沒那麼上心了。可這孩子之前被王氏慣得不像樣子,一不順心就哭鬧不止,把王氏哭煩了,還是拿連葉撒氣。連葉抽抽噎噎的說著,沈青連忙把他扶起來,手碰到連葉的胳膊,連葉又是一陣哆嗦。
這就是孩子生多了,別說父母之愛了,大戶人家待下人也沒這麼狠的。沈青嘆了一口氣,拉著他去了隔壁作坊。今天連藕成親,許多人吃多了酒在這邊醒酒歇腳。
沈青在人群了搜尋了幾眼,找到了鐵山哥:「能不能勞煩鐵山哥,一會兒駕車把連葉拉到我城裡的鋪子去?交給如意就行,讓她安排著給找個地方住,養兩天就在鋪子裡和牡丹他們一起上工。」
鐵山打了個嗝。燕子嬸和苗禾香關係不差,他從小待沈青、連藕幾個弟弟雖算不上特別親近——畢竟是幾個小哥兒,玩不到一處去,但也都挺不錯的。今天連藕的好日子,廟前村的商戶們憋著壞灌明何酒,是連實和鐵山哥在前頭幫著擋,這會兒腦子還有些不清楚,大著舌頭道:「交、交給我。」
連實早倒在旁邊,睡得四仰八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