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珠也沒見過這市面,一方面不好意思看,一方面又忍不住紅著臉偷偷去看,姬縈則被那貴女傾國傾城的容貌迷了眼,忍不住看了第二眼,第三眼,第四眼——咦,那半敞的衣襟里,怎麼一馬平川?
姬縈看出端倪,問那見怪不怪,神色如常的首飾攤主人:
「那紅衣的是誰?」
都不消抬頭去看,首飾攤主人閉著眼睛都知道外鄉人問的是誰。
「是我們太守的公子。」
「男的?!」秦疾後知後覺,大叫一聲,「干!」
「太守就由著他這麼做?」姬縈來了興趣,一邊瞅著樓閣上穿女裝的貴公子,一邊問道。
「能有什麼辦法?管不住呀!誰叫他是太守大人膝下唯一的男丁呢?」首飾攤主人搖了搖頭,眼下沒有別的客人,他也樂得和姬縈閒聊,哪怕這些話,他已經對別的外鄉人說過許多次,「唱戲、聽戲、說書、跳舞……只要風和日麗,這樓閣上就熱鬧得很。」
他看了看周圍,示意姬縈靠近說話。
姬縈湊過耳朵,身後的霞珠和秦疾也都不約而同靠了過來,耳朵高高豎起。
「這鳳州城裡人人都說……岳太守唯一的兒子,得癔症瘋了。這些年,我們太守給公子請的神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從前還有個據說名滿天下的高州神醫,來了一遭也是沒法,不過倒是陰差陽錯看好了太守的目滿之疾……」首飾鋪主人壓低聲音,神神秘秘說道。
「知道是怎麼瘋的嗎?」姬縈問。
「那就不清楚了。」
「行。」姬縈掏出碎銀扔給首飾鋪主人,拿起那枚竹梳,「這枚竹梳我要了。」
走出首飾攤後,姬縈把竹梳遞給霞珠。
「送你的。」
她無意間見到霞珠的木梳已經掉了三分之一的齒,便一直記在心裡,想要挑個耐用又好看的送她。這回終於如願。
霞珠驚喜地接過竹梳,翻來覆去地觀察竹梳上的雙鸞花紋,然後小心翼翼地放進袖中。
秦疾在旁看得心酸,再次可惜自己沒有手足兄弟。
走到大街盡頭,威嚴的太守府大門出現在三人眼前,一左一右兩隻石獅子虎視眈眈立在石階下,姬縈理了理衣裳,走上前叩響磚紅色的大門。
沒過一會,一名門房模樣的下人將大門打開了一條小縫,從門縫裡覷著身穿道袍的姬縈,狐疑道:「找誰?」
姬縈道明來意,遞出白鹿觀明鏡院主和姜大夫的名號。門房說著要通報一聲,去了一會,再回來時,雖然把門大打開了,但卻沒邀請姬縈進門。
「府里出了點亂子,我們老爺騰不出手來,讓你明日再訪。姑娘可去城裡最大的桃李客棧投宿,我們老爺已經交代好了,姑娘一行在客棧的吃住我們太守府全包。」
從敞開的大門裡,姬縈聽到了下人們人仰馬翻的聲音,其中有個隱隱約約的渾厚男聲,在痛斥著「逆子」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