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縈到底還保留著理智,記得坐在眼前的是篡國奸臣徐籍的長子,不是什麼路邊的阿貓阿狗,她咽下心中刻薄的諷刺,忽然變臉,粲然一笑。
「大公子說得有理,我會好好思考,除了戰場,還有哪裡是我的容身之所。」她拱了拱手,神色平常道,「為了儘早啟程趕往天京,襄助宰相和聯軍,我先行一步。」
霞珠連忙起身,秦疾見狀也一抱拳,跟著姬縈告退了。
走出茶樓,姬縈見秦疾似在深思,故意問道:「秦弟如何看待大公子所說?」
「道理是這個道理,就是聽著不得勁兒。」秦疾露出一抹不快,「要是草菅人命的事發生在某眼前,某是決計不能袖手旁觀的——」
「君子見其生,不忍見其死。」姬縈順手拍了拍馬屁,「秦弟是個君子啊。」
秦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什麼君子,讀過書的大老粗罷了。」
從茶樓出來後,姬縈隨心走的右手邊,說話的空當里,三人已經走到了主街上,早市剛散,青石地板上到處可見零落的菜葉和果皮。有兩三個蹲在擔子邊,還沒賣完貨物的可憐農家,朝姬縈三人投來期待的目光。
姬縈正和秦疾說話,一名臉色蠟黃的青衫女子從路邊店鋪跌跌撞撞摔出,眼看就要跌坐在地上,姬縈順手一扶,讓女子在懷中站穩。
「……多謝姑娘。」青衫女子看見扶住自己的同是女子,鬆了口氣,神色悽惶地向姬縈行禮致謝。
趕人的店鋪老板也沒想到青衫女子這麼弱不禁風,輕輕一推便險些摔倒。見她被人扶起,老板也神色一輕,隨後立馬又板起臉,抖著手中的雞毛撣子,義正詞嚴道:
「不管你怎麼說,最低就是五兩紋銀,一個子兒也少不了!你要不買就趕緊走,別耽擱我做生意!」
「掌柜的,求求你大發善心……」
青衫女子還沒走到門前,掌柜的啪一聲就關上了店門,姬縈還聽到了落閂的聲音。
「你這做生意的,好生黑心!」秦疾忍不住罵道。
隔著一扇店門,掌柜的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回來:
「你也知道我是做生意的,不是開善堂的!」
姬縈按住更加生氣的秦疾,走到青衫女子身前,仔細打量了她的面龐。
「剛剛我就說有些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太守府見過?」
青衫女子聞言有些慌張,不欲與姬縈搭話,轉身就要離開。
「你別怕,你的事我不會告訴別人。」姬縈放輕聲音,安慰道,「尋常人不會沒事到棺材鋪來,你是有親人去世了?」
青衫女子立在原地,右手緊張地攥著一張粗麻手帕,天人交戰了好一會,才泣聲道:「奴婢是太守府曾小娘的丫鬟,我家小娘的親姐姐,前幾日生產血崩,去了……可是主子卻拿不出銀錢幫她打一副好些的松木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