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緒真放緩了語速,意味深長道:「……最要緊的,是你莫要學他,傷了大帥的惜才之心。」
姬縈明白了徐籍和張緒真安排這一幕的用意。
比起她無意青雋陣營,徐籍似乎更怕她被徐夙隱所用。
他對徐夙隱忌憚至此,很難有緩和的餘地。
這對姬縈來說,是好事,大好事。
「小冠省的。」姬縈神色十分真誠。
「快點!磨蹭什麼!」
一聲呵斥,打斷了徐籍等人和姬縈的談話,也讓涼棚下的徐夙隱注意到姬縈等人。
三個身負鎧甲的士兵,又踢又趕地將一名被剝去外衣,披頭散髮的中年男子趕到了徐籍面前。那人姬縈認得,之前出席過戰前宴會,坐在延熹帝下方不遠,是兵部侍郎百里蘭修。
一個正三品朝廷官員,姬縈還未曾聽說過任何罷免的消息,人就已經被剝來只剩一層白色的裡衣,被迫跪在了徐籍面前。
徐籍在朝中的權勢可見一斑。
徐籍絲毫沒有讓姬縈迴避的樣子,他一改面對姬縈時禮賢下士的親和模樣,冷冷看著被兩個士兵按著,跪著面前的百里蘭修。
「百里蘭修,念在你我同朝為官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對這張密折可有新的解釋?」
徐籍將一張明黃色的摺子扔到他面前。
「我呸!」百里蘭修毫不猶豫,當著眾多旁觀士兵的面大罵出口,「徐籍——你虺蜴為心,豺狼成性,擅權妄為,窺竊神器,狼子野心人盡皆知!你若不想遭天下悠悠之口唾罵,就立即將理政之權歸於陛下!」
百里蘭修被按在地上,背也打得筆直。他頭髮凌亂,黑須亂成一團,絲毫看不出三品官員的威嚴。然而,他不彎的頭顱,卻又比那些沉默無言的三品官員更加高貴。
百里蘭修一番痛罵,徐籍並沒有打斷,更沒有因此生怒。
他等百里蘭修全部說完,才輕飄飄地說道:
「百里蘭修,挑撥離間,動搖軍心。即刻貶為庶人,斬立決。」
「你殺了我,可以堵住我的口,那天下人呢?難道你能殺盡天下人嗎?!」百里蘭修諷刺道。
「你死之後的事,便不用你操心了。」徐籍說。
張緒真一個眼神,兩個按住百里蘭修的士兵強行按下他的頭顱。
另外一人拔出軍刀,就要行刑。
「住手!」
徐夙隱撥開人群,匆匆走出,向頭也不回的徐籍揖手行禮。
看他走出,姬縈就覺得不妙。
「請父親息怒,饒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