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姬縈毫不猶豫。
「好。」他輕聲說,「昔高祖起於微末,皆先固藩城以制天下,進可制勝,退可固,雖有艱難而終成大業。」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宰相挾天子以令諸侯,而節度使又各自為政。宰相一人勢大,雖不可與之爭鋒,但其頻頻吞併周邊勢力的舉動,早就引眾節度使忌憚,如今又以陛下之名,強令眾人遣送質子,就如以肉去蚊,蚊愈多;以魚驅蠅,而蠅愈至。不出兩年,必會大亂。我們若能借勢徐籍,鼎足三州,觀天下之釁,待天下有變,便伺機上位,還政於夏室。屆時天下歸心,霸業可成。」
江無源對其中最關鍵的東西起了反應。木質面具下那雙眼睛射出凌厲的寒芒。
「你是要殿……主公投靠徐籍那亂臣賊子?」
哪怕是當著徐籍長子的面兒,他也說的毫不客氣。要不是因為相信姬縈的判斷,江無源是決計不會認同徐籍的兒子坐在這間車廂里的。
岳涯也跟著看向徐夙隱,臉上露出憂慮。
「師兄所說不無道理,但為何一定是徐籍?」
姬縈興趣盎然地等著徐夙隱繼續說下去。
「九大節度使中,貪泉和劍江節度使已死。剩下的七大節度使中,南安節度使隔岸觀火,名下只有二州;瞿水節度使朱齊仁任人唯親,內部排外嚴重,難有出頭之日;華陽節度使顧仟看似仁厚,卻是疑神疑鬼之人,手下得到重用的都是他微末時便陪在身邊的老人,沒有很長的時間,不能得到信任;白陽節度使梅召南以徐籍馬首是瞻,若投靠梅召南,不如直接投靠徐籍;剩下的青崗節度使和萬靈節度使都僅有三州,外人難以上位。」
「我們缺人,缺地,而七大節度使中,以宰相所占州數最多,用人不羈,不問出身,不問黑白,唯才為上。天下人才,宰相獨攬一半,這些人才,並非每一個都對宰相忠心耿耿。我們在其中便有機可乘。宰相手中又有任免官員之權,這對白身的姬縈來說是當務之急。要想天下有變時能夠名正言順地反對宰相,大義之名不可或缺。」
徐夙隱一席話說完,車廂里已經沒有反對的聲音了。
江無源很想反駁這位徐籍的庶長子,但是他也想不到還有什麼可反駁的。
「好!」姬縈雙手一拍,露出勇而無畏的爽朗笑容,「就這麼定了!」
「秦弟!」她往車外叫道,「去青州!」
徐夙隱一愣,連自己都沒想到他的提議這麼快得到實施。
就連他的親生父親那裡,他的提議也總是被審之又審,然後往往無疾而終。
「你不再考慮了?」
「夙隱兄都為我考慮好了,我還考慮什麼?」姬縈笑道。
「你……不怕我別有所圖?」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姬縈故意當著車內眾人,和車外的秦疾也能聽見的聲音,響亮而堅定地說道,「我姬縈不會辜負你們的信任,也相信你們不會辜負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