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巷子的瞬間,一股潮濕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姬縈小心翼翼地走著,腳下的青石板因為長期的潮濕而變得濕滑,碧綠的青苔從牆上一直覆到腳下,巷內寂靜無聲,而魏綰已不見了身影。
姬縈輕手輕腳往前走去,一邊豎耳傾聽周圍的動靜。
經過一間破敗的民間小院時,她緩緩停下腳步,輕輕將虛掩的房門推開一條縫隙,一名老僕正背對著她專心掃地。
姬縈深吸一口氣,猛地衝進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將老僕擊暈。
隨後,她小心翼翼地把老僕放倒在地,動作輕柔得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循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說話聲,像一隻警惕的貓一樣,悄無聲息地靠近那扇緊閉的窗戶。魏綰的聲音時斷時續,仿佛被迷霧籠罩。
姬縈屏氣凝神,一步步靠近,終於,她聽清了裡面傳來的對話,除了魏綰的聲音,還有一個男人虛弱而無力的嗓音。
「……有老僕照料,你何必親自到這種地方來?若是被我過了病氣,該如何是好?」
男人的氣息極為微弱,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我來了這麼多次,可有被你過了病氣?大夫也都說了,你這病是鬱結於心,久思成疾。我也做不了旁的,但來看一看你,知道你還好,我便放心了。」
男子幽幽嘆了口氣:「我擔心你總這麼來,被有心人看見,編排到宰相那裡……」
不提宰相還好,一提宰相,魏綰的語氣變得冰冷而譏諷:
「徐籍恐怕都想不起還有我這號人了。」
男子的咳嗽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來一般。過了許久,那令人揪心的咳嗽聲才漸漸平息。
「如果陳家沒有中落……如果我們沒有解除婚約,綰綰,你……」
男子的聲音充滿了遺憾和不甘,那些未曾實現的如果,每個都如巨石般沉重。
「表哥,我們一起長大。對我來說,你和我的親哥哥沒什麼兩樣。」魏綰打斷了他。
又是一陣帶著咳嗽的沉默。
「即便他這麼對你,你還是不能放下他嗎?」
魏綰慘笑一聲:「……當年,他花言巧語騙我真心,讓我不顧父母阻攔也要下嫁於他,令魏家成為一方笑柄。婚後,我爹娘心疼我,拿出一切資源扶持徐籍,他才能從一小小的縣令成為如今權傾天下的宰相。他也曾與我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如今後院裡的新人卻層出不窮,我如何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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