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看?」他漫不經心道。
晁巢幾眼看完奏書,不敢輕置一言。
寫奏書的是宰相的大兒子,抨擊的是宰相的二兒子。
他怎麼看?能怎麼看?
「錢張嚴曹四家膽大包天,有此結局也是罪有應得。」晁巢謹慎道。
「你不說,我便替你說。我這個二子,無甚大才,連小才也十分堪憂,最要命的是,心胸還尤其狹窄。」徐籍冷笑道,「一離開青州,就迫不及待想要當家做主。」
晁巢拿著徐夙隱的奏書,小心不語。
「上個月,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將他調回青州,不過——」徐籍說,「現在看來,卻是沒這個必要了。」
晁巢不解:「這又是為何?」
「天下無廢物矣,端看你怎麼去用。」
長榻上的矮桌,放著一隻細長的玉瓷瓶,兩支開得正好的杏花正娉娉婷婷立在水中。
徐籍隨手摘下一朵粉嫩的杏花,輕輕摩挲著它的花瓣。
「徐夙隱暫且不談,便說那姬縈,看似笑臉吟吟,心思淺薄,然其眉骨隆起,眸光似虎,絕非甘居人下者,不得不防。這兩人來往密切,恐有聯合。若放任這二人在暮州發展壯大,說不得會有失去掌控的一天。」
「眼下徐見敏已與這二人結下仇怨,留他在暮州掣肘兩人,不正是廢物利用?」
徐籍唇邊泛起一絲冷笑,淡粉色的花瓣在他布滿老繭的指尖忽而被狠狠碾破,滲出帶著淡淡花香的汁液。
十天後,徐籍的回信到了暮州。
如姬縈預料的那般,關於徐見敏的縱惡,徐籍重重拿起,輕輕放下,徐見敏並未受到多少實質性的懲罰,依然穩坐州牧之位,統轄著暮、蘭兩州。
徐籍的回信,標誌著四大家族的作惡,以及徐見敏此前的縱容,就此塵埃落定,前塵不提。
徐籍不打算治罪徐見敏,便是將徐見敏這個難題扔給了姬縈。
得罪了上司,想來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徐籍打的大約就是這般主意,制衡之術,生在帝王家的姬縈太過熟悉。
徐籍的回信到了之後,原本還安分守己的徐見敏,當日傍晚便遣人遞了請帖過來,讓姬縈第二日晚上去州牧府參加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