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淡淡,微涼的語氣中透著一絲警告。
「明縈道長,你自己出人頭地了,也不可忘記提攜身旁之人啊。更何況,霞珠本人也已同意了,明縈還在顧忌什麼呢?」
「大人已問過霞珠了?」姬縈震驚道。
「不若你自己親自問她。」徐籍說。
他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蘭駱冷冷的命令聲:「霞姑娘,請。」
片刻後,姬縈熟悉的那個身影強忍著不安走進了書房。
「你一夜未歸,似乎有不少人都在擔心。」徐籍似笑非笑,「這位霞姑娘,便在宰相府外徘徊。本相體貼她的忠義之心,便請她入府等待。入宮為官一事,本相已問過她,霞姑娘已經答應了,禮節也十分周到,倒是比明縈道長爽快多了。」
姬縈心中焦急,眼下卻只能強顏歡笑道:「霞珠,你真的要去當女官?你不是說,你想在看望過我之後,北上尋找父母嗎?」
她希望霞珠能接住她遞出的藉口,這是最後一個推辭的機會了。
然而,霞珠卻無視她眼中的擔憂,堅定地說:「尋親一事本就是大海撈針,隨緣而為。比起當一輩子的醫女,我也想入宮為官。」
「你——」
徐籍打斷了姬縈的話,他的臉上露出淡淡的不悅神色:「既然霞姑娘已經點頭,此事便就這麼定了。蘭駱,去收拾一間廂房出來,霞姑娘今夜就歇在宰相府。明日,我再派人送她進宮。」
他又看向姬縈,目光中帶著一絲嚴厲。
「明縈,你明日一早便啟程返回暮州,安頓三州軍政,待聖旨下達,即刻出發天京,不得延誤。」
事已至此,姬縈只能拱手領命:
「……是。」
「等等,」徐籍忽然叫住了正要退出書房的姬縈,「夙隱的身體在暮州還好嗎?」
姬縈和張緒真臉上都閃過一絲詫異。
「……大公子的身體尚好,聽說與季節也有關系。」她答道。
「無事便好,他的身體自出娘胎便一直不好,尤其是少時胸口又受了箭傷,沒能及時治療,以致留下暗疾,每次咳疾發作,便心痛如絞。」徐籍嘆了口氣,「這些年,大夫看過無數,卻始終沒有起色。」
「大公子胸口曾受了箭傷?」姬縈眉頭微皺,被徐籍的話勾起了心神。
「在他十五歲那年,他作為家中長子替我去滇州弔唁友人,返程路上卻遇到凶人,不幸中箭,命懸一線。幸而被一名山野少女所救。他們相依為命,朝夕共處,直至吾兒病重昏迷,被南亭處的人發現送回。」
「吾兒此後九年,一直在四處尋找此女。我作為父親,也想報答他的救命恩人。只可惜一直沒能找到此女蹤跡。我第一次在天京城下看見你,還以為他終於找到人了。只不過,像是像,但卻終究不是同一人。」
徐籍的聲音不慌不忙,鬆弛有度,與姬縈心中驟然繃緊的心弦形成強烈對比。
「……我像那名救了大公子的救命恩人?」她話一出口,才發覺喉中的乾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