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中,徐夙隱終於開口。
「姬縈,你有心上人嗎?」
徐夙隱神色淡淡,好像在說一件日常小事,卻不知這句話在花廳內炸開無數心理活動。
孔會豎起耳朵,全神貫注地傾聽著;譚細細驚得瞪大了眼睛;小猴兒則在一旁嘻嘻地笑著;就連孔瑛和尤一問,眼中也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啊?
啊?
啊?
在這麼多人面前?姬縈瞠目結舌,不知該說還是不說。
「此事其實說簡單也簡單,端看你有無心儀之人罷了。」徐夙隱平靜道,「若有心上人,便如譚細細所言,以已有婚約為由回絕宰相;若沒有,便修書一封,讓他將徐異送來暮州,先相處來看看。『看親』之事,歷來有之,有算合情合理。至於什麼時候答覆,如何答覆,主動權便在我們手中了。」
姬縈看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一些暗示。
可惜,沒有。
沒有暗示,她不敢把自己的心思大喇喇在眾人面前道出——丟臉倒是其次,萬一連朋友都做不成,嚇走了她的頭號心腹幕僚可怎麼辦。
「咳……」她咳了一聲,避而不答,「那就寫信給徐籍,讓他把人送來看看吧。」
眾人皆未提出異議,此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散會後,姬縈提筆寫了封回信,命人快馬加鞭送去青州。既然是去青州,她就順便還寫了一封給霞珠的信,在信中關心霞珠日常生活,讓她有什麼需要的就找徐籍要——她給徐籍出生入死,徐籍是不會小氣的。
她心裡清楚,這封信在送達霞珠手中之前,必定會被多次拆開查看。正因如此,她故意慫恿霞珠去尋徐籍幫助,也是有意減輕徐籍的戒備之心。
最好的情況是,那個叫徐異的紈絝公子,自己知難而退——姬縈聽過自己在民間的傳聞,多可怕啊,能徒手捏死貞芪柯的暴力女人!一般的紈絝公子都是很膽小的,對這種母夜叉聞風喪膽,姬縈暗自祈禱,希望徐異也是如此。
她滿心希望,可惜老天不聽她的。
十日後,本在城外軍營檢查訓練情況的姬縈,得到消息後,連其他人都來不及帶,一個人騎馬匆匆趕回節度府。
節度府的大門前,一輛極度奢華的馬車穩穩地停在兩座威嚴的石獅之間。其後還跟著七八輛馬車,左右兩側則站著數十名身著華麗服飾的僕從護衛。
紫檀木向來是名貴木材,皇宮裡的許多家具便是紫檀木所制,而徐籍的這位侄子,連馬車廂也用的是紋理細膩,木質絕佳的紫檀木。車上雕刻著精美的仙鶴圖案,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能騰空而起。而車輪上,竟然還鑲嵌著細碎的寶石,轉動之時,光芒閃爍,宛如星辰墜落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