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剛剛簽了和匈奴的割地文書。」延熹帝不慌不忙,輕聲道。
徐皎皎面色大變,忍不住道:「陛下為何要簽割地文書?義兄還在前線,有父親在,陛下萬萬不到割地求饒的程度。」
延熹帝大笑起來,笑到最後,他擦掉眼角的淚珠,憐憫地看向徐皎皎。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一無所知,死了,也可以做個快活鬼。」
徐皎皎心中警鈴大作,腳跟往後退去:「陛下想做什麼?」
「朕保不住大夏江山,朕是千秋罪人,朕無可辯駁……或許,這就是時也命也。上天,註定要朕做這個亡國之君。」
他笑著朝徐皎皎走了過去。
徐皎皎轉身欲逃,髮髻已被延熹帝抓在手中。他原本瘦弱的手,在這一刻充滿了力量,好像他的生命之火,已隨著主人的死志完全燃燒起來。
徐皎皎被他扯著頭髮推搡摔倒在地,頭撞上御案的邊角,眼前一陣金星飛散。模糊之中,延熹帝已跨上她的身體,掐住了她的脖頸。
「要恨就恨你父親吧,是他把你送到我面前來。」
徐皎皎拼命掙扎,手腳並用,無奈延熹帝無論如何被她毆打也不肯鬆手,逐漸稀缺的氧氣讓她視線越發模糊,掙扎的力氣也越來越小。
瀕死之際,她想起的是那輪她怎麼踮起腳尖也觸摸不到的月牙。
宰相府還只叫徐府的時候,她的目光已經追隨著一個殊容絕艷,天資出眾的身影了,她小心藏起少女心事,假裝那個任性少女還未長大,直到少年某一天落單的時候,她終於鼓起勇氣,強裝鎮定,主動搭訕道:
「喂,你一個人在這裡作什麼?是不是他們嘲笑你用舊的弓箭,你生氣了?」
她自出生便是節度使愛女,府中家塾的公子,哪一個不是對她趨之若鶩?
她以為他也會如此。
然而,他卻只投來了冷冷一眼,連話也不說便起身欲離開。
「站住!」她追在他身後兩步,氣急道,「你沒聽見我在跟你說話嗎?!」
他停下腳步,終於回頭看她,但眼神比先前更加冰冷。
「我見過你因為打碎一隻杯盞就責罵婢女的樣子。」他說,「真噁心。」
她如五雷轟頂,一時愣在原地,看著他轉身走遠,只剩下萬箭穿心的劇痛。
婢女做錯了事,她為什麼不可以責罵?大家都責罵,她為什麼不可以?她是節度使之女,公主皇子也不可輕慢的貴女,只是責罵了一個出身平平的婢女,就是「噁心」嗎?
差不多整整五日,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一時咬牙切齒,一時向隅獨泣。
她的目光仍是不由自主地隨著他而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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