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在一個人面前唱過那首歌,那就是馮知意,她曾在安慰她的那一夜哼過兩句。
但與馮知意重逢,已是身在小書城之後!
在那之前的徐夙隱,是如何知道那首歌,並打開木匣的?
「傳國玉璽雖說是在宰相天京勤王之後才發現失落,但在此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便沒有傳國玉璽的消息了。你出現在天坑的那一年,恰好夏室前不久宣告夭折了一名公主。」
「有傳言說,她是因『女姬天下』的讖言才殞命的。」
冰冷的湖水已淹過姬縈肩膀,她望著微笑的徐夙隱,心中如翻江倒海,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喉嚨口裡。
她從未知曉,也未曾探究的讖言內容,就這樣沖入她的耳膜。
女姬天下,就因為這樣的讖言,父皇對她舉起屠刀。
而她陰差陽錯被心軟的江無源救下,才有了之後種種。
章合帝到一百零三針刺入他頭皮的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他親手造就了他恐懼的未來。
「……走吧,你還有隻有你才能完成的事。」
水已沒過徐夙隱的脖子,他抬高下巴,艱難地對姬縈露出一個釋然的淺笑。
「永遠都向前走吧,殿下。」
生與死,只有一線之隔。
姬縈的雙腳已經漂浮在水中,她看著催促她的徐夙隱,擺在面前的抉擇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割開了她的胸腹,刨出了她的五臟六腑,挨個刺爛割碎。在仿佛身體都要四分五裂的劇痛中,她的眼中只有徐夙隱的身影。
湖水已經淹沒徐夙隱的下巴,他的笑意,在洶湧的水波中若隱若現。
徐夙隱閉上了眼,不願再耽擱姬縈的時間。冰涼的湖水拍打著他病弱的身軀,他的雙手拼盡全力,為她打開了生門。
他慶幸陪她走入密道的是命如風燭的自己,能用這條殘命最後幫她一把……他已了無遺憾。
他聽到了破水而行的聲音,但那聲音,並非越來越遠,而是越來越近。
徐夙隱不可思議地睜開眼,姬縈已游至眼前。
「我不信命。」姬縈咬牙說道,「也從不走別人給我準備好的路。」
她用力抓著徐夙隱的手臂,目光堅定有力的眼睛筆直看著他。
「我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從開始到現在,我想登上那至高位的原因只有一個——我要保護自己,保護我的親朋好友,保護天底下所有值得保護的弱者。帝王的權柄,傾國的財富,如果要靠踩著無辜之人的性命才能得到,對我來說就和臭水溝里的石頭一樣,毫無價值!」
「如果要犧牲我的至親之人才能得到夏太祖留下的千雷機,那這玩意不要也罷!如果今日為了千雷機犧牲了你,今後我還能為其他東西犧牲其他人!那樣的我,與徐籍何異?那樣的我,還有資格獲得他人的追隨,還有臉自稱正義之師嗎?」
湖水越升越高,終於徹底淹沒了兩人。
徐夙隱的雙腳飄離地面,失去下拉力量的燈座迅速回歸原位,那堆滿金銀珠寶的通道也被石門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