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你來我往,招招致命,卻始終未有一人能夠得手。
論武力,姬縈和沙魔柯難分上下。但唯獨今夜,她深信自己必勝。火光搖曳中,是靜躺在木板上的江無源,在等她帶他回家。
她怎麼能夠忍心,讓他孤零零一個人躺在敵軍之中?
「活動活動,免得筋脈淤堵。」
「你反正要殺我,管我淤不淤堵?」
「……你真奇怪。」
「你也是。」
「你打算什麼時候殺我?」
「明天。」
過了明天又明天,他依舊沒有殺她。
他不僅沒有殺她,還為她獻出了一生所有,乃至生命。
他叫江無源。
是她唯一的師父和兄長。
姬縈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劍匣猛然加速,化作一道黑色閃電,直刺沙魔柯胸膛。沙魔柯欲以錘禦敵,劍匣擊中蒺藜錘頭,先碎掉的是蒺藜,再是錘頭,最後是沙魔柯胸腔里的五臟六腑。
沙魔柯瞪著難以置信的雙眼,在不甘中緩緩向後仰倒。
龐大的身軀砸在地上,激起一片揚灰。沙魔柯睜大的雙眼中出現了姬縈的身影,他瞳孔縮小,剛要說些什麼拖延時間,姬縈的劍匣已經砸凹了他的面孔。
敵軍大將倒下,慕春士氣更加高昂,在震耳欲聾的廝殺聲中,姬縈的劍匣一次又一次地砸在沙魔柯那張面目全非的面孔上。
直到戰局終定,青雋大敗,慕春士兵環繞在姬縈身邊歡呼,她才離開了沙魔柯看不出形狀的屍體。
她站起身,緩緩朝木板上的江無源走去。
歡呼聲不知何時停了,只剩下肅穆的靜默。
她蹲在木板前,輕輕撫上了江無源怒瞪的雙眼。
他的身體已經冰涼,但他存在過的事實,依然在溫暖著姬縈的內心。
馮知意和剩餘眾人都從城內走了出來。
馮知意站在江無源的屍體前,一動不動地看著那張燒毀的面孔,臉上的悲痛神情還未完全伸展,眼中的淚水卻已先一步流了出來。
「他除了叫江無源,還有其他名字嗎?」
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會脫口而出這樣的問題。
為什麼看著那張被燒傷的面龐,她會有一種心髒都被撕裂的痛感,那不單是為了「江無源」的死,而是另一種,在理智明了之前,先痛徹心扉的本能。
姬ῳ*Ɩ縈沒有立即回答馮知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