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歸扯了一下唇角,艱難地撐著身子坐起來,腰腰後退一步,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我現在是你的階下囚,哪敢跟你還嘴。」坐穩之後,樂歸才慢悠悠開口。
腰腰斜了她一眼:「一天吃九百道菜的階下囚?」
「……那是你非要給我準備的,跟我有什麼關系。」樂歸無語。
腰腰突然笑了笑,悠閒地在她旁邊坐下:「行,是我樂意熱臉貼你的冷屁股,跟你沒什麼關系。」
說著話,她攤開掌心,手裡突然憑空出現一個蘋果。
「吃嗎?」她問。
樂歸看了一眼,沒有去接。
「怕我下毒?」腰腰直言。
樂歸也沒跟她客氣:「你又不是沒下過。」
腰腰噎了一下,沒好氣地將蘋果一掰兩半,把其中一半塞到她手裡後,自己狠狠在另一半上咬了一口:「這樣總可以了吧?」
樂歸看著手裡的蘋果,頓了頓後開口:「以前在低雲峰時,因為每日供奉的水果不多,蘋果尤其少,我們兩個經常像這樣分吃一個。」
「一眨眼,也百年過去了。」腰腰想起過往,也有些動容了,「你和以前沒什麼變化,我倒是大不同了,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會成為望天宗的宗主?」
樂歸:「不好奇。」
【俗話說得好,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說起來,還得謝謝帝江。」腰腰勾唇。
樂歸:「……」都說不好奇了。
「要不是他三界試煉大會上鬧一場,我那師姐也不會道心崩壞,我也不會趁機在她身上種下屍毒,我尊敬的師父更不會為了救女兒向我這個徒弟求饒,甘心將全部修為都過給我,」腰腰眼底笑意越來越深,「你說,我是不是該謝謝帝江?」
樂歸:「……趙無憂真是殺你父親的兇手?」
腰腰臉上的笑意瞬間淡去。
良久之後,她低低地應了一聲。
樂歸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才笨拙地拍拍她的手:「節哀。」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也不怎麼難過了,」腰腰很快收斂的情緒,輕笑,「修者也好,凡人也好,在時間面前都不堪一擊,如今過去百餘年,我早已忘了當初喪父時的痛苦,只是偶爾想起趙無憂拿我當猴耍、看著我為望天宗臥底賣命的日子,會覺得有些屈辱。」
樂歸沒經歷過,無法感同身受,只是心不在焉地想:親人離世的痛楚就像藏在暗箱裡的尖刺,不同的年歲去碰,就會劃出深淺不同的傷口,哪是說忘就能忘的。
「不過想想也挺有趣兒,趙無憂那樣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竟然會為了女兒輕易放棄自己的一切,」腰腰側眸看向樂歸,火燒雲清晰地映在她的瞳孔中,「樂歸你說,他自己也是父親,當初奪我父親修為、騙我去魔界臥底的時候,為什麼可以那般理直氣壯。」
「大概在他眼裡,除了他和他的女兒,其他人都是耗材吧。」樂歸嘆氣。
「耗材……」腰腰細品了一下這個詞,眼底泛起笑意,「你說得倒也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