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泛青的臉上雙眼浮腫,眼球里布滿紅血絲,已經不知道究竟熬了幾天夜,但他的眉眼間卻沒有疲憊,仿佛習慣了這種看不到盡頭的工作,渾身上下只剩麻木到極致後的平靜。
像是一具被抽離了靈魂的機器。
「燃總……」
童游看著燃命總監的背影,驚訝於對方的真實年齡。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好,但他一直以為燃命總監四十五了……
「哈哈……」
迴蕩在空氣中的那道年輕聲音低低地笑了起來。
「已經連續兩個月沒有休息過了,心臟一直在痛,但沒有時間檢查。」
「我可能就要死了吧?或許某個通宵加班後,就會死在天亮的前一刻。」
對面工位的怨氣社畜神情平靜盯著電腦,嘴巴無聲地一張一合,臉上掛著面具般詭異的微笑。
那口型與辦公室內落下的話音重合,一字一頓。
「那在死之前,我、也、要、讓、他、們……」
「死。」
那個滿含不祥意味的字眼落下的瞬間,童游只覺得眼前驟然一花,身體不受控制後退,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將他拉離這處空間。
力量的碰撞讓眼前的一切變得光怪陸離。
他看到工位對面的怨氣社畜終於抬頭,粘稠的鮮血從對方無神的眼眶裡流下。
他看到無窮無盡的血色從怨氣社畜背後湧出,幾乎要將對方吞沒。
他看到畸變正在發生,看不見的污染瘋狂湧入怨氣社畜身體,要吞噬掉那具身體裡僅存的,不斷掙扎與呼喊的意志。
「怨哥!」
在陷入黑暗前,童游拼盡全力伸手——
將突然在掌心凝聚而出的東西一股腦砸向了對方!
*
【小陸哥,你們不用急,我們還在趕圖呢!】
晚上八點,陸之靳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打瞌睡。
他勉強睜開眼睛回了個表情包,下一秒手機自然滑落,陸之靳閉眼摟著旺財蓋住臉,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出門。
「老薄,還要多久……」
晚上吃太多了,他現在好睏,想先睡一覺。
「把毯子蓋上,旺財不是你的毛毯。」薄欽的聲音無奈卻溫柔,帶著種習以為常的放任。
「你可以不來的。」
「那怎麼行?」
陸之靳翻身滾進毯子裡,把自己裹到只露出一個腦袋,幸福地蹭了蹭緬因貓敦實的小肚腩。
「游游才上班多久?我們當然得來看看。」
他迷迷糊糊地開口,越想越覺得小孩兒的工作不行。
「老薄,你能雇個人幫游游畫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