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紅月與浩瀚銀河遙遙相對,群山間傳來悠長鳴叫,幽林深處冒出悉悉索索的暗影,懸崖迷霧下迴響著若有似無的哀鳴……危險無處不在,但卻溫順地藏起淬毒的獠牙,整座怪物之巢就像是一頭被馴服的猛獸,護衛在主人身周安靜沉睡。
原始粗獷與超前精緻雜糅,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這就是怪物之巢。
劉瑞震撼地看著眼前這一切,沒有注意到四周忽然的安靜,滿地爬行的觸手不知何時無聲無息退開,黑髮青年背對著他,正蹲在崖邊專注地看著一朵盛開的花。
「你是不是想知道這朵花究竟有多珍貴,值得我看它這樣久?」
懶懶散散的聲音響起,黑髮青年回過頭,朝劉瑞招了招手。
劉瑞走近,在青年身旁蹲下,也看向那朵花。
花骨朵小小的,莖葉纖細,在崖邊的狂風裡飄搖,仿佛隨時都會被折斷。
看上去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朵野花。
「它確實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朵野花。」陸之靳語氣淡淡,「我看它,只是覺得它很像你我。」
「天賦一般,命也不怎麼好,但偏偏生在懸崖峭壁邊緣,只有拼命掙扎才能有一線生機。」
「而我們能在這里相見,證明我們至少運氣都還不算太差。」
劉瑞看著那朵花在狂風中一點點被吹散,先是花瓣散去,再是花萼脫落,然後莖葉彎折,被連根拔起,徹底被狂風吞沒。
他下意識開口問道:「您的意思……是覺得自己只是因為運氣好嗎?」
曾經的第一玩家LU,怎麼可能只是運氣好?
他得來了一對毫不客氣的白眼:「我的運氣確實還行,而你的運氣是真的很好。」
「劉瑞,你知道當初在祈福山莊,我為什麼要用告亡者之弓殺你一次?」
聽到陸之靳的問話,劉瑞先是應激般頭皮發麻渾身緊繃,接著反應過來,露出茫然的神色,某個名字不經大腦地脫口而出:「因為薄欽?」
「……確實是因為薄欽。」陸之靳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還因為命運武器的判定高於系統的契約,可以讓你與祂之間的連結不再那麼緊密。」
「大鬼牌破碎後重新凝聚需要時間,而系統一定沒給你任何時間。因為在祂的底層邏輯里,失敗就要受到懲罰,工具不趁手那就要打磨,至於工具會不會被用廢——」
劉瑞低聲接話:「只是工具而已,隨時都可以被替換。」
「告亡者之弓是命運武器,既然已經判定大鬼死亡,那重獲新生的就只是劉瑞。」陸之靳嘖了一聲,語氣里頗有點嫌棄的意味,「而重新契約的時間被系統用在了折磨你上,你說這個時候是不是解除契約最佳的時機?」
「你說你自己是不是運氣很好?因為在你還懵懵懂懂,只知道隱忍蟄伏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的時候——有人已經替你想到了所有的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