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跟其他的幼孩一樣,渴望母愛,渴望母親的懷抱,渴望母親的陪伴。
所以那段時間,她每每靠近他,他都很高興。
會對她笑,會伸手讓她抱。
可她不需要他親近她,她也不需要,他依賴她。
他是她爭寵的手段,在她心裡,這個靠著對夫君下藥懷上的孩子,只是她爭寵、博取夫君寵愛的工具而已。
她只需要他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腸寸斷,哭得將謝綏引來她的院子就夠了。
可他不。
他偏偏不愛哭。
不愛哭沒關係,她將他打哭就行。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掐他擰他,哪怕後來用鞭子抽他,他也不肯哭。
第148章 您給我一條命,我還您一條命
姚琦玉從來沒見過,那麼犟的孩子。
也從來沒見到,被母親無緣無故地狠打都不肯掉一顆眼淚的孩子。
他的倔強與沉悶,讓她心頭更為悶堵與動怒。
她生他下來,只是為了讓他幫她留住謝綏。
他連哭都不會哭,她還留著他幹什麼?
漸漸的,她下手越來越重。
隨著謝臨珩逐漸長大,他眉眼本就與謝綏有幾分相似,尤其被她狠打、咬著牙一聲不吭極度倔強的時候,與謝綏那種冷沉絕情的神色,更為相似。
那段時間,姚琦玉分不清,她是因為在謝臨珩的身上看到了謝綏的影子才更加變本加厲地毒打他以此來發泄心中的恨意,還是單純的恨他不肯哭。
她只記得,那個一開始渴望她去抱他、渴望得到母愛的兒子,漸漸失去了眼中所有的光亮。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看向她的眼神中,再也沒有了最初那種隱秘的期待,那種渴望母愛的期待,也再也沒有了任何光亮。
就像一潭漆黑的死水。
無法激起半分波瀾。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皆是如此。
他任由她打,任由她罵。
每每她情緒暴躁時,他都會自覺地跪在院中。
任由那帶著倒刺的鞭子,一鞭一鞭抽在皮肉里,衣服都被抽出深深的血痕,渾身沒一塊好肉。
可儘管如此,他也不肯出聲。
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軟鞭帶刺,綢緞衣料容易被鞭子抽破。
府中那段時間,謝臨珩的衣服總是裁做的格外勤。
不知情的外人見了,還說她這個母親是多麼多麼稱職,多麼多麼疼愛自己的孩子。
記憶歸攏,一滴雨水落進眼眶,混合著裹不住的熱淚,重重砸在地上。
姚琦玉頹然跌在地上。
想抓住什麼,可除了一地的雨水,什麼都沒抓住。
她又哭又笑,笑意悲涼哀慟。
渾身的衣服被雨水濕透,狼狽得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