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梳洗完,虞聽晚喝了兩口茶,轉身去霽芳宮。
卻不想,剛出殿門,就碰到從外面過來的謝臨珩。
他應該是剛處理完政事,身上的朝服還沒有來得及換。
見她醒來,他幾步走過來,問:
「兩三天沒好好休息了,不再多睡會兒?」
虞聽晚搖頭,「不困了。」
她不欲多說,抬步便想走,「我去看看母妃。」
他握住她手腕,攔住她,看著她道:「我和你一起。」
虞聽晚眉頭蹙了下。
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墨十從外面跑進來,由於事態緊急,他都沒來得及和虞聽晚行禮,來到謝臨珩身邊,立刻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
「殿下,南郡加急送來的密信。」
聽著「南郡」這兩個字眼,謝臨珩似皺了下眉。
虞聽晚掃過墨十手中的信,說:「你去忙吧,我先去霽芳宮。」
謝臨珩看她兩眼,鬆開了她。
「有事讓人來東宮找我,我處理完手頭的事就過去。」
虞聽晚敷衍點了點頭,未停留,踏下台階,便出了陽淮殿。
謝臨珩站在原地。
看著她頭也沒回地離開。
直到她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垂目,拆開密信。
一刻鐘後。
虞聽晚走到荷花池旁的宮道,迎面碰上了離宮去太廟的皇后。
廢后聖旨早已頒下,廢后旨意也早已傳遍皇宮各處。
許是宮外暫時還不知道廢后的消息,姚琦玉如今還是穿著皇后的宮裝。
只是那一身的雍容華服,也掩不住臉色的蒼白與難看。
對於這個幾次三番謀害自己、還險些將自己的母妃置於死地的廢后,虞聽晚半個字都不欲說,壓下眼底的冷與恨,抬步便離開。
可就在她迎面走過的那一瞬間,姚琦玉卻喊住了她。
「虞聽晚。」她聲音不復先前的狠戾和狠毒,而是平靜不少。
只是聲調中,仍舊有些輕嘲。
「你覺得,你和你母妃贏了嗎?」
虞聽晚沒理她。
她卻自顧自道:「這皇宮,從來不會缺女人,沒了我,以後總會再來旁人。」
她不知想到什麼,話音忽然變得諷刺犀利,「帝王之家,最是薄情。」
「雖然現在整個皇宮就剩你與你母妃,但你真以為,太子將來不會再對旁的女子另眼相待嗎?」
「你真以為,一國儲君、未來的九五之尊,真的會守你一生一世,再也不納妃嬪嗎?」
她死寂到再也沒有一絲光亮的眼底深處,慢慢浸出零星一點晦暗恨意。
許是不想讓她們這些贏家日後過得太稱心如意,她蜷緊手指,深吸一口氣,向從前那樣,恨聲道:
「虞聽晚,你不必得意。」
「他只是貪戀你的幼年時光,貪戀那些他此生都求而不得的溫情,但——」
「我沒有給他的,這一生,你也教不會他。」
「我雖被迫離開這裡,你和你母妃,卻也要被迫永遠留在這裡。」
「說到底,我們都一樣,一樣的可悲,一樣的可憐,我餘生困死在太廟,你和你母妃,餘生困死在這宮牆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