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恨他。
未知生死的這一刻,他想問她,能不能別恨他了,他以後,決不會再逼迫她,可字眼涌到了舌尖,卻又被他生生壓下。
這種關頭說這句話,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逼迫』?
他不想讓她覺得,他是在以命逼迫她放下過去。
所以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喊她的名字。
只是字音剛出口,身後不知是誰,突然高聲喊道:
「是陛下!」
「是我們東陵的援軍!」
謝臨珩撐著力氣回頭,往後看去。
謝綏身披盔甲,騎著戰馬,沖在最前方。
他身後,是謝臨珩留在皇城,用來鎮守皇城、護衛皇宮的數千精兵。
這一幕,像極了三年前,父子二人分別統率大軍,盡最大努力抵禦敵軍攻城的時候。
謝臨珩緊繃的心神,終於鬆懈下來。
全身如蟻蟲噬咬的毒素蔓延,讓他全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抽走,最後在虞聽晚的攙扶下,單手撐著地面,才不至於倒在地上。
謝綏遙遙看向自己兒子。
對北境的痛恨,更加濃烈。
他壓著憤怒,指揮身後跟著他在戰場上數次出生入死的精兵。
「凡侵我東陵者,殺!」
「活捉闕炎者,賞萬金!」
闕炎這次來臨安,只帶了一萬多兵將。
他以為,他設下的死局,足以一舉殲滅東陵所有的兵力、同時再殺了謝臨珩,所以闕炎將大多數的兵力安排在了松陵以南和臨安以北。
本是必勝的計策,卻偏偏被謝臨珩提前識破了局,以東陵僅剩的大軍,在諸個城池逐一設陣,將北境的敵軍反困圍殺。
如今松陵以南的兵力遠水解不了近渴,而北境境內的援兵又被謝臨珩派的兵將阻攔,闕炎在臨安,相當於孤立無援。
原本,他還能憑著身後的一萬兵將以多欺少圍剿這些暗衛。
可此刻謝綏的到來,卻轉瞬讓這場慘烈至極的血戰,頃刻間逆風翻盤。
闕炎陰沉著臉,看著無數精兵朝自己奔來,他自知中計,狠扯韁繩,想衝破重圍,從臨安離開。
可東陵這些九死一生的暗衛和士兵,在經歷了那種逼仄慘痛的血戰與絕境後,怎麼可能讓他在這個時候輕易逃走。
沒過多久,闕炎被一槍掃下馬,身上傷勢無數,被墨九和墨十等一眾暗衛擒住。
謝綏心痛地看了眼自己兒子。
再回眸時,看向闕炎的目光中,只剩濃烈到極致的血恨。
他讓人在盍維那邊搜羅來淬著毒的利箭。
親自搭弓,在闕炎目眥欲裂的痛哭求饒中,快准狠地射入與謝臨珩中箭的相同位置。
闕炎驚恐地看向胸口的箭。
還未出聲,就見謝綏扔了弓弦,厲聲怒道:
「不想被你們親自研製的毒藥生生折磨死,就乖乖拿出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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