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幾句再正常不過的感謝,南星說到一半竟然卡了殼,也不知是怎麼了,他對著周祺煜忽然臉紅了起來,扭捏得像個姑娘,越是想自然就越不能自然,乾脆自暴自棄胡亂說道:“反正我都從吳伯那裡聽說了,謝謝你就是了。”
周祺煜被這沒頭沒腦的感謝說得莫名其妙,皺著眉頭問道:“你從吳伯那裡聽說什麼了?”
“就……就是上次馬車失控,聽說你為了我專程去了將軍府……”南星硬著頭皮開了頭,索性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腦地說了出來:“還有去年冬天那幾車藥材,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是你安排恭讓送去的。我這人……你也知道,天生愚鈍,嘴也笨,反應還總是慢人半拍,殿下的恩情,我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還是感激的。可惜我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郎中,遠離朝堂,不懂政事,不知該如何幫你分憂解難,還總是惹是生非討人嫌,想來實在是不應該,您多擔待。”
周祺煜神色稍霽,玩味地看著他,“恩情?那你打算怎麼感激?”
南星:“還能怎麼感激,就……”
周祺煜:“以身相許?”
“……”
南星被噎得差點翻了白眼,這種話,他也能說得出口!
不靠譜呀不靠譜,王爺若是靠的住,母豬都能上樹!原本還指望能和他正而八經地談談心,果然不能心存幻想!
“算了,當我什麼也沒說,”南星頂著一張紅得發燙的臉道:“殿下今天還沒吃藥呢吧,你等著,我這就給你端過來。”
周祺煜:“……”
世間的各種美好,莫過於驚心動魄後的安然無恙。
南星踏踏實實地躺在床上,默默地規划起第二天的安排——要起早去太醫院點卯,還要抽空去探望賢妃娘娘……正在思索間,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驀地睜大了眼睛。
“娘誒!謹如兄的腰牌忘了還了!”
南星自小伴著書堆長大,之乎者也讀得多了,便將三綱五常看得重了些。枉他自詡正人君子這麼多年,卻偏偏幹了件最讓自己不恥的事——軟磨硬泡搶走林謹如的腰牌也就算了,竟還變本加厲地放了對方鴿子,真是豈有此理!
他一邊無情唾罵著自己,一邊披衣而起,一口氣衝出去跑到了後山。
可眼下,三更半夜,黑燈瞎火,那棵大的離譜的松樹下,除了間或傳來幾聲不知是什麼的怪叫之外,哪裡還有林謹如半點身影。
南星自嘲地笑了笑,傻子才會在這裡等他!這都什麼時辰了,想必謹如兄早已心灰意冷地回了府,沒準都已經萬念俱灰地進了夢鄉。
真是罪過,罪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