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端著碗,一臉凝重地從房間裡退了出來,輕手輕腳地關上門。
王府劉管家見狀,連忙迎了上去,壓低聲音問道:“怎麼樣?”
溫良搖了搖頭:“還是老樣子,殿下只把藥喝了,不肯吃飯。”
劉管家沉沉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家主子天生怕苦,從小到大,喝藥簡直比登天還難,現如今卻徹底反了天,只要是郁先生留下的藥,他都能無知無覺一飲而盡,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這倒也難怪,再苦的藥,哪裡比的上他心裡苦。
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呀!
劉管家揪心道:“人不能光靠藥活著,殿下這些天,除了初八那晚要了碗麵條外,就沒正兒八經地吃過東西,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要不然……咱想想辦法,打聽下郁先生的下落,把人找回來算了?”
“不用找,”溫良如實道:“郁先生在北疆領了軍醫的差,殿下早就知道了。”
“軍醫?”劉管家吃了一驚,“那怎麼……還不趕緊把人給追回來?”
溫良苦笑一聲:“當初是郁先生自己要走的,解不開心結,怕是很難回來。”
劉管家一時無話,但心裡瞭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郁先生對王爺的情深義重,卻依然狠心選擇離開,其中緣由必有內情。
就在幾天之前,慶王府一道聖旨從天而降:今太子適婚娶之時,大將軍方進中之女方若琳品貌出眾,聰敏大方,值待字閨中,兩人堪稱天造地設,元安皇帝成佳人之美,特指婚許配太子,為太子妃,一切大婚事宜,交由禮部操辦,待神壇祭祖後,擇良辰完婚。
誰料聖旨之下,周祺煜竟當庭抗旨不尊,於金華宮外跪了一天一夜,請求元安皇帝收回成命,最後還是方老將軍於心不忍,連夜趕去宮中面聖求情,這才將人領了回來。
無論如何,周祺煜是新晉太子,又是當朝碩果僅存的成年皇子,即便在婚事上任性胡來,卻也是個萬萬不能出事的主,況且眼下大燕內憂外患,強敵當前,如此關鍵時刻,絕不能再掉鏈子,於是聖上指婚一事只能擱淺,暫且不了了之。
想到這裡,劉管家不禁唏噓起來,“咱殿下為了郁先生,連抗旨拒婚都干出來了,唉……要我說,本來就是兩情相悅,到這份上了,郁先生還在乎什麼呀?”
“解鈴還須繫鈴人,”溫良沉思道:“想必殿下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元安三十五年八月,大燕太子力排眾議,擬御駕親征,護送一批輜重糧草至北疆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