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更加後悔了——為什麼要買進口的止血粉,包裝袋上全是英文,他看得懂。
萬一他轉手把包裝袋交給經理,要聯合村民燒死她,怎麼辦?
「……你別擔心,」她硬著頭皮解釋道,「這是止血的,沒什麼副作用……傷口結痂後,就會自己脫落的。」
他仍然一言不發,但把包裝袋還給了她。
薄莉鬆了一口氣。
她看了看急救包,裡面還有一瓶電解質水和能量棒。
能量棒她想留著自己吃——作為馬戲團里最底層的存在,她不可能每天都有飯吃,得存點儲備糧。
電解質水倒是可以給他。
他流了那麼多血,應該可以補一下。
薄莉有自己的考量:哪怕到最後,她和埃里克還是無法成為朋友,至少他可以當一個靶子,替她拖住麥克。
假如他熬不過今晚,麥克肯定會尋找下一個欺凌的目標……要是順帶發現她就是偷了金懷表的賊,那她估計離死不遠了。
「……如果你渴的話,」她把電解質水遞了過去,「可以喝這個,對你身體有好處。」
埃里克卻沒有接。
薄莉這才注意到,他床頭擺著兩個罐頭,上面的標籤呈寡淡的棕黃色,襯得她手上的電解質水如同一個鮮艷的毒蘑菇。
「……」薄莉只好自己先喝了一口,「沒有毒,真的。」她半蹲下來,極力調動五官,露出真誠友善的表情,「我只是想說,從今天開始,你可以試著相信我……我會想辦法告訴大家,金懷表不是你偷的……」
她話音越來越小。
埃里克轉過頭,用面具上兩個眼洞不帶感情地望著她。
有那麼幾秒鐘,薄莉很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說那麼多話,做那麼多承諾。
他一直默不作聲,她也該一聲不吭。
說多錯多。她對他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萬一他突然失控,把她丟到麥克面前,讓她給麥克認錯怎麼辦?
他就像一頭未經馴化、不可預測的野獸——他們共處一室將近三個小時,他連一個單音節都沒有對她說過。
她居然覺得自己可以得到他的信任,跟他做朋友?
她真的太魯莽了。
薄莉控制住恐懼的情緒,後退一步,想要離開這裡。
下一刻,埃里克微微往前傾身,閃電般拔出匕首,猛地插在她的身側。
距離她的面頰,只有幾厘米。
薄莉忽然十分慶幸自己是個演員——情緒穩定,面部控制能力強,善於應對突發情況。
……當然,對膀胱把控能力也不可小覷。
跟前幾次一樣,他還是一字未說,她卻毫無障礙地讀懂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