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一位奧地利醫生,名叫麥斯麥。他治病的時候,會先讓患者喝下一杯帶有鐵屑的水,再用磁棒觸碰他們……因為他不少病人都是深閨貴婦,輕微觸碰都會引發很大的反應,所以一直對他的醫術深信不疑。」
「博伊德的騙術,」她慢慢冷靜下來,「很可能借鑑了這個麥斯麥……」
假如這是一個答題節目,她估計已經成功晉級到下一關了。
可惜這是瘋子的問答遊戲。
是對是錯,完全由他來裁定。
薄莉希望他裁定對錯的時候,不要說話。
他一直不說話,她感到害怕。
他突然變得能說會道,她更加害怕。
……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一個啞巴學會說話了?
薄莉的願望落空了。
他微微側頭,用一種令人不安的視線盯著她看了很久,突然開口:「你還知道什麼。」
薄莉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關於麥斯麥嗎?我知道的就這些了,我、我還知道他為催眠術奠定了基礎……」
「什麼都行。」
薄莉想不出自己還能說什麼:「……能舉個例子嗎?」
埃里克一隻手扣住她的脖頸,大拇指警告地按住她的咽喉,聲音沒什麼起伏:
「別讓我不耐煩。」
他的身體如同一台高能耗的大型機器,源源不斷地往外散發熱氣,手上的黑色皮手套卻像冰一樣冷,在她的頸側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薄莉明白了。
他厭倦了狩獵遊戲,開始跟她玩「一千零一夜」。
她必須像故事裡的女主角一樣,不停講讓他感到新鮮的東西,直到他決定不殺她。
這是人能想出來的玩法?
薄莉只能慶幸自己是個愛讀書、愛看電影、愛打遊戲的現代人。
她不敢想像,如果她是十九世紀本地人,足不出戶,見識有限,他會如何對待她。
「還是說麥斯麥吧,之所以說他為後來的催眠術奠定了基礎……」她顫聲說,「是因為他的『治療術』有兩個非常重要的東西,一是用鐵屑水下達心理暗示,二是借用群體效應,擴大催眠效果……」
黑暗中,埃里克從後面注視著她,白色面具仍然像蠟一樣空洞。
眼中卻多了一些說不清的情緒,又熱又可怕,像是能將蠟融化。
她膽小,貪婪,自以為是,從眼睛到呼吸,再到一舉一動,都讓他感到強烈的不適。
那是一種隨時會被她揭下面具的不適。
想到總有一天,她會揭下他的面具,用那雙眼睛盯著他看——視線如同濡濕的筆尖,在他裸露的臉上滑動,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