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本想說,馬戲團的人對他沒有任何威脅性。她不可能跟那些人發展出除友誼以外的關係,更不可能跟他們有肌膚之親。
但他在乎的,顯然不是這個。
他的思維完全有別於正常人——大多數人的占有欲,僅僅是排斥異性。
埃里克卻像是排斥一切活物,只要有活物靠近她,就會生出屠殺的衝動。
他並不是針對馬戲團的人。
假如她多看一眼路邊的狗,他也會用那種瘮人的眼光掃向那條狗。
這毛病估計一時半會糾正不過來。
薄莉想了想,伸手拽住他的衣領,踮腳親了他一口——先穩住他再說。
客廳里已經變得寂靜無聲。
馬戲團的人一見到埃里克,談話聲就小了下去,不敢再說一字半句。
直到薄莉走進客廳,氣氛才稍稍融洽一些。
薄莉跟他們聊了兩句,打開手提包,讓他們過來領禮物。
眾人面面相覷,沒一個人敢主動上前靠近薄莉——埃里克一直站在她的身後,如同高大而陰冷的幽靈,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薄莉只好走過去,一枚一枚地分發戒指。
半晌過去,西奧多最先打破沉默:「克萊蒙小姐,為什麼送我們銀戒指?」
薄莉微笑說:「當然是希望我們永遠是一家人。老實說,我並不是一個多麼有才華的人,馬戲團能有今天的名氣,絕不是我一人的功勞……如果沒有你們的信任和配合,僅靠我一人,恐怕連首演都撐不過去。」
「我非常清楚,我的名聲處於風口浪尖之時,不少人都曾私底下找過你們,想從你們口中掏出對我不利的證詞,有人甚至出價到了五百美元。你們卻連討價還價都沒有,就拒絕了對方。這份信任於我而言,真的非常珍貴。」
沒人說話。
眾人隱約感到幾分不對勁,薄莉這番話不像感激之詞,更像是一篇提前寫好的……遺言。
「送這枚戒指的原因是……」薄莉沉吟片刻,「如果有一天,我有事暫時離開,沒辦法過問馬戲團的事情,你們必須聽從埃里克的命令。」
弗洛拉失聲尖叫一聲「不要」,被瑪爾貝捂住嘴巴,拖到沙發後面。
艾米莉說:「克萊蒙小姐,我不明白……您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如果是金錢上的困難,」里弗斯冷不防出聲,「我可以幫忙。」
其他人紛紛轉頭望向他。
里弗斯聳聳肩:「看我做什麼?我很喜歡這裡的氛圍,不想馬戲團就這樣解散。我在紐約當律師的時候,攢了四五千塊錢。你要的話,我可以取出來給你。」
西奧多也說:「……我也攢了一些錢,沒有里弗斯那麼多,但也是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