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薄莉,薄莉。
薄莉薄莉薄莉薄莉薄莉薄莉……
牆上,全是她的名字。
·
埃里克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薄莉的影子真的在糾纏他。
那天,他來到墓園,挖出她的棺材,用手抹開上面的塵土,掀開棺蓋。
看清楚她面龐的那一刻,他的體內忽然掠過一陣冰冷的戰慄。
——裡面的人,不是她。
五官還是她的五官。
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可能因為薄莉的靈魂已從裡面離開,所以,這具屍體變得面目全非。
但他還是把這具屍體帶走了,以防她歸來時,沒有地方寄居。
然而,即使他使盡全身解數保存屍體,屍體還是慢慢膨脹、腐爛,面容逐漸變成青灰色,森白顱骨若隱若現,頜骨間隱約可見脹鼓鼓的白蛆。
埃里克冷眼旁觀,心想,如果這時候,薄莉從這具身體里醒來——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馬戲團那些人是如此膽小,看到她這副模樣,肯定會跟她斷絕來往。
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她關起來。
從此,只有他可以看她,吻她,親近她。
可惜,這只是一個美妙的妄想。
直到這具屍體化為白骨,薄莉也沒有從中醒來。
埃里克閉了閉眼,收起那具白骨,扔掉那張被屍水浸透的床,重新打造了一張紫檀木床。
幻覺也是從這時開始。
起初,只是覺得有人在臥室里走動。
然後,他坐在書桌前,記錄翻修房屋的過程時,也總感覺有人站在旁邊,在翻看什麼。
有一次,他甚至看到了一抹模糊的纖細人影。
就在他的面前。
只需一眼,他就認出那是薄莉。
埃里克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抹影子,幾乎不敢呼吸,心臟瘋了似的狂跳起來,體內發高燒似的傳來一陣恐怖刺骨的寒戰。
仿佛,有一隻手把他的心臟從胸腔里掏了出來,暴露在森寒的空氣之中。
但很快,那一抹影子就消失了。
接下來一年裡,他不時就能看到薄莉的影子。
有時候,她是一種感覺,看不到也聽不到,只能去感受,如同賴以生存的氧氣。
有時候,她又是一陣寒氣,迅速掠過他的皮膚,讓他心臟震顫,汗毛一根一根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