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本來也不討厭桑雀,只是害怕……怕自己被襯托到一無是處。
但其實,像程酌身邊應該有很多玉質金相的存在,想要僅靠外表去獲得好感,本來就愚蠢又輕浮。
這般反省著,雲禮不禁垂下長睫毛,無聲地嘆了口氣。
*
兩盤黑乎乎的魚蝦和作弊得來的豉油生菜,這份午餐實在算不上體面。
程酌落座之刻,表情難免有幾分遲疑。
倒是桑雀挺給面子:「我開動啦。」
說著他便端起米飯細嚼慢咽地開始進食,仿佛早已失去味覺。
同樣被荼毒的程酌回神捧場,找了個理由稱讚說:「生菜不錯。」
桑雀忙從桌下踢了他一腳。
程酌意識到什麼,立刻改口:「……洗的不錯。」
雲禮抬不起頭來:「實在太難吃,還是倒掉吧,會吃壞肚子的。」
「沒關係,凡事總有第一次。」桑雀安撫,「你可以讓程老師教教你呀,是吧,大廚?」
不知為何,最後幾個字顯得話裡有話。
事實上程酌並不捨得雲禮做這些雜事,故而只是笑笑。
飯桌一時間特別安靜。
桑雀外表弱不禁風,還是努力把米飯吃光了,適才禮貌撂筷:「感謝款待。」
這算哪門子款待?雲禮依然垂頭喪氣:「真是不好意思。」
桑雀笑彎狐狸眼:「加油,你這麼聰明肯定會有進步。」
雲禮疑惑:「我哪聰明啦?」
桑雀眨眼:「東港大學分數線那麼高,你又會琴棋書畫的,還不聰明嗎?」
……
雲禮立刻望向程酌,真不知他究竟跟同事說了多少瑣事。
程酌只是微笑,繼續面不改色地品鑑那條糊魚。
桑雀又溫和地給出建議:「不過你功課肯定很忙啦,念書要緊,做飯這種事不急著學。」
說不清為什麼,這個瞬間雲禮想要宣誓主權之類的勁頭徹底沒了。
他雖看不出對方幾歲,但知道自己已完完全全被當成小孩,甚至連性別符號都不存在。
如此還非要暗自張牙舞爪,實在半點意義都沒有。
幾秒後,蔫蔫的回答被講出口:「知道啦。」
和雲禮的態度截然相反,桑雀好似很喜歡他:「你果然很乖。」
……又是程酌說的嗎?
雲禮心中藏了個滿地打滾、氣餒又挫敗的小人兒,臉上的表情卻文靜得體,絲毫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
美麗的客人並沒有多待,吃過午餐後就主動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