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成為了桎梏,即便她比很多男性都要優秀,仍然沒有資格肩負傳承的重任,只能作為錦上添花的陪襯。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李晴空或許就是被寵壞了,他的各種行徑並不是偶然——因為從小習慣了索取和占有,才會在長大後一以貫之,為了達成欲望而不擇手段。
陸壹無意中成為了這一切的幫凶,意識到這一點後,他開始躲著李晴風。
然而,在陸壹走投無路時,向他伸出援手,把他拽離泥潭的,卻恰恰是他明知對不起,卻也沒有做出什麼行動彌補,只是一味逃避的人。
「這個房子,本來是師姐的。」
李晴風成年後拿到第一個全國級別的金獎時,用獎金和李攬秀給的錢買了這套位於邊郊的一居室。卻在房價翻了好幾倍的時候,毫無留戀地過戶給了陸壹。
這個房子並不屬於自己,和老師的期待一樣,是他從李晴風那裡「偷」來的東西。
陸壹至今無法忘記在房產交易大廳辦完手續的那個下午,來來往往的人群交織在李晴風的身後。
對方背著光,以至於陸壹看不清楚她的任何表情,只記得聲音很平和,顯得從未有過的溫柔。
不知是記憶美化,還是現實確實如此,一切已經無從考證。
「我能做的就這些,以後自己努力吧。」李晴風說,「要學會反抗,別再任由別人欺負了,陸壹。」
因為這像是訣別一樣的話語,陸壹始終沒敢聯繫對方。直到後來他借著網絡接稿,有了一點微薄的積蓄,才小心翼翼地給她轉了過去。
第一次給李晴風轉帳的時候,對方就和剛才一樣回了三個問號。
陸壹沒有再回,他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是錯,李晴風也沒有收,轉帳信息孤零零地留在屏幕上,最後到時間自動退回。
後來他又試探性地發過節日問候,再次轉過帳,卻連問號都沒有收到過了。
陸壹難免失落,又清楚這是理所當然的——沒有人會願意搭理討厭的人。
誠然如今李晴風事業有成,擁有自己的獨立工作室,作品在國內外都小有名氣,陸壹都無法自欺欺人地否定自己的存在對她造成的傷害。
他感謝她……又愧於面對她,卻還是自私地打擾了她。
「這次的事情……和師姐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卻因為我的貿然詢問……讓她想起了,不好的回憶,還要替我收拾……爛攤子。」
陸壹磕磕絆絆地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歸於寂靜。
莊銘澤用手掌蓋住他的發頂,安慰地揉了揉,隨即把他抱在了懷裡。
陸壹順從地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聽著對方鐘擺一般規律的心跳聲,眼眶紅了紅,「不想告訴你,是因為我真的是個……很糟糕的人,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