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儀器更快地就要進行下一步操作了。
就是在這時,安德烈聽見外面傳來一道聲音。
「喂,等等。」
他懷疑是自己幻聽了,但儀器確實慢慢地停下不動了。
安德烈緩慢地抬起頭。
被汗水沾濕的頭髮貼在額頭上,遮擋住他一半視野,只能看見面前的地面。
誰能直接叫住正在行刑的行刑官?
「先把他放下來。」那人又開口了,安德烈很確定自己從沒聽過這個聲音,這不是自己認識的任何人。
手臂上捆著的鎖鏈卻被周圍的人解開,安德烈一個失力,狼狽地跌倒在地上。
「夏佐殿下?您是來……」他聽見行刑官有些疑惑的聲音。
夏佐?
他能來做什麼?
無非是落井下石,看看他狼狽不堪的模樣罷了。
安德烈顫抖著雙手,想撐著自己站起來,然而雙手卻使不出一點力氣。
「哼!你管這麼多做什麼?把鞭子給我。」夏佐又道。
很是陰鬱暴虐的聲音。斷腿之痛確實叫夏佐恨得牙痒痒,要不是暈血,真是恨不得親手剜掉這隻蟲的蟲翼。
安德烈的心中便明了了。
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斷蟲翼還不夠,定要讓他尊嚴全無,在眾人面前被鞭打才能解心頭之恨嗎?
安德烈心中突然湧現強烈的不甘。
他向來是天之驕子,不曾受過什麼屈辱,頂多是戰場上多受了傷。此時卻要叫自己被如此折辱?
他如何能忍受?
安德烈的死死咬住嘴角,被放開的蟲翼不自覺地輕微擺動。
殺了他。
他在心中對自己說。
反正沒了蟲翼,自己跟行屍走肉也沒什麼區別。
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如果這時候有人埋頭看去,定能看見跌坐在地上的皇子殿下眼中無窮的殺意幾乎化為實質,裡面是無盡的黑暗深淵。
然而預料中的破空聲遲遲未到,安德烈醞釀的殺招也無機實行。他茫然地抬眸看去。
這一看卻是一愣。
與他剛剛的聲音不同,夏佐的神情看著卻是極為……沉穩,即使坐在輪椅上,也似乎天生便有權貴者的氣質。不像是嬌生慣養暴虐成性的雄子,倒像是皇宮之中推杯換盞的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