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人喜歡這種顏色。
裴玄安嘴角微微翹起,似乎要說什麼,但被太監尖利的聲音打斷。
「陛—下—駕—到—」
百官紛紛起身,恭敬行禮。
一身凌厲之氣的帝王踏著眾人的拜謁聲負手而入,鳳目微挑,眼眸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緒。張牙舞爪的蟒紋更增一分天家威儀,行動間冠冕上的珠簾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莫名叫人心生畏懼。
只是他緊皺的眉頭,眉間的狠戾,昭示著這位帝王絕非什麼良善之輩,而是談笑間可奪人性命之人。
從群臣的態度也可見一斑。江言可以看見,在帝王走到跟前的時候,自己前面跪著的老臣微微顫抖的身影,顯然是對這位帝王怕到了極致。
江言頗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上次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他的這個小皇侄還拼了命違抗旨意要來地牢里救他出去,不過最終只是見了他最後一面。
那時候,小夷還是滿臉掛著淚水,完全不懂得掩藏情緒的小人,轉眼間就成了眾人敬畏恐懼的帝王了。
反倒是自己現在小了他十來歲。
江言隱晦地藏住了自己打量的神色,埋下頭,混在眾臣之間。
李承夷終於面無表情地行至龍椅之上,揮了揮手。
太監會意,尖聲道:「開—宴——」
周圍這才響起了絲竹之聲,悠揚的旋律打破了因為帝王的到來而顯得死寂的氛圍。
裴玄安若有所思道:「你似乎在躲著陛下?」
江言的手一抖。
「很明顯嗎?」
「那倒沒有,畢竟是個人都會躲著陛下。不給我以為你會喜歡陛下龍袍的顏色呢。」最後一句是壓低了聲音,貼在江言的耳邊說的。
江言手裡的酒都快灑出來了。
他覺得跟裴小公子坐在一起,自己在完成任務身死之前就可以先一步因為謀逆之罪而死。
「我出去走走,這裡面太悶了。」江言沒有給裴玄安反應的機會,立刻端著酒杯出了宮殿。宮殿中多的是人來人往,無人在意宮殿外圍一個小官家屬的離開。
江言不敢離開太遠,只是隨便在旁邊尋了處亭子坐下。
吹著涼風,酒便也醒了大半。
另一邊
一直未曾停歇的絲竹樂聲吵的李承夷心中煩悶,眼前舞女飄飛的水袖更是叫他眉頭緊皺。
李承夷向來我行我素,索性直接起身從後門出去。
某種奇怪的直覺驅使著他來到涼亭,李承夷一眼便看見了坐在涼亭中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