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能表達出的,最誠摯的真心。
可惜這種明明白白的真心江言並不適用,他扯起勉強的笑容,「沈大人……」
沈臨微心下一沉。
「沈大人必是將草民認作了先太子。草民能長得幾分相似先太子已是大幸,斷不敢冒充先太子。」
沈臨微的動作一瞬間僵住。
心臟像針扎般密密麻麻地疼,幾乎難以忍受。
他為什麼沒能早點發現?他怎麼能沒發現?
殿下不願意承認,是在怪他嗎?
剛剛因為江言贊他容貌的欣喜頃刻間蕩然無存,徒余慌亂。
「臣,臣……」
眾人眼中閻王般的沈臨微,此刻竟有些結巴,一句話半天沒有說出來。
江言看他說不出話,反倒有底氣了些。又道:「先太子已經故去十年,也斷然不可能是草民如今年歲。沈大人實在是胡言了。」
沈臨微嘴唇顫抖了幾下。
他何嘗不知這些蹊蹺,只是他刻意忽視而已。
怪力亂神也好,巫術秘聞也罷,他懶得去管。
江言:「況且據草民所知,沈大人似乎也參與了先太子被賜死之事吧,如今卻來表忠心……」
那句「自欺欺人」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沈臨微猛然站起的動作逼停。
江言突然提起這事,一是要表現他草包公子胸無城府的形象,另一則是,他確實懷疑此事。
當年沈臨微被調走邊城,他死在獄中,究竟有幾分是沈臨微的手筆?
沈臨微的眼眶一瞬間猩紅,他想說,臣從未背叛。
可是這十年來數不清的悔恨幾乎填滿了他的心臟,讓他自己都覺得,殿下的死,有他的錯。
是他沒能識破老皇帝的狠心,也沒能看出宮中的風雨將至,更是在殿下遇險之時身處萬里之外。
在連著跑死了幾匹馬,回來後只見到了李承夷偷偷為殿下立起的墓碑時,沈臨微是真的覺得,他就是罪魁禍首。
是他來的太遲。
這就是他的錯。
江言本在等沈臨微的解釋,他私心裡並不覺得沈臨微會背叛自己。
這個人是他從爛草堆里撿起來的,是自己親眼看著他從狼狽不堪到位及人臣。
可是沈臨微只是沉默。
江言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難道沈臨微真的參與了那件事?
江言其實是個極傲慢的人,與其說冷漠,不如說他不在意。所以當事情完全相悖於江言的預想,他會極惱怒。
只是他面上不顯,只是冷笑一聲,慢條斯理道:「草民言過,沈大人恕罪。」
說罷,頭也不回的拂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