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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小公子要納妾,本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事。然而這妾是個路上撿來的舞娘,據說容貌異常艷麗,就值得成為人們午後飯前的茶話了。
裴玄安知道這事,還是在眾京都權貴的聚會上。
江言未來參席。自圍獵之後,很少見他出現在宴席之中,甚至京都中也少見他身影。
倒像是躲什麼人。
裴玄安一杯一杯喝著悶酒,只覺氣悶。
這個江言,未免也太不識抬舉。
圍獵幾日,他已是屈尊降貴處處搭話,這人卻連個人影也沒見著。
呵,果然是鄉土地方上不得台面的。
他才不稀罕。
邊上的公子哥看他這副模樣,也不敢上前自找苦吃。只圍坐著自行討論起京都這些日的趣事。
「聽說江家言公子…」
裴玄安猛地捏緊了酒杯,豎起了耳朵。
「…納妾…路邊撿的…笑話」
「鐺!」
眾人一驚,連忙看去。卻見酒杯的殘片躺在地上,裴大公子滿臉怒氣,似乎下一秒就要隨手殺個人泄憤。
眾人立刻噤聲。
「你剛剛說,誰,要娶親?」裴玄安一字一頓道。
其實他聽到了。
聽得清清楚楚。
江言要娶親,實際關他裴玄安什麼事?
然而胸中卻有種莫名的酸澀,叫人無法忍受。
那個人,總是眉目溫潤,臉色蒼白,對什麼人都帶著幾分疏離的意味。卻要對一個不知名的隨便的女人噓寒問暖,溫柔備至?
僅僅是想想,裴玄安都覺得胸中悶得打緊。
他不准!
……
皇宮起居殿
空曠的大殿上只聽得見自己無從平緩的劇烈呼吸,以及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蘇源吉深吸了一口氣,才跪倒在帝王跟前。
高高的龍椅上,帝王的神色被垂下的珠簾擋住,看不清神情。只是滿身的冷氣叫蘇源吉對自己即將稟報之事更加惶恐。
「陛下……」
蘇源吉顫顫巍巍道。
「江小公子,他…要納妾了。」
「哐當!」
蘇源吉看見掉在眼前的琉璃杯盞,碎了一地。來不及心疼這無價之寶,他立刻跪倒在地上,不敢直視帝王怒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