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許停剛剛關上櫃門,外面的人就沖了進來。
皮鞋踩在地板的聲音很響,混雜著身後別的保鏢的腳步,都放的很輕,標準的僱傭兵式進入。
江言想,他可以再掙扎一下。
或許江欒川會給他自己需要的報復值?
下一秒,房間門被用力撞開,來人一雙鷹眼如炬,薄唇顫抖著,滿身在血雨腥風裡走出的殺伐氣,在要化為實質前觸碰到江言的身影,有立刻消散。
江欒川仔仔細細地看著坐在房間裡面的江言。
失蹤了好幾天的人終於出現在自己眼前,江欒川儘量想要自己冷靜些,然而手指抖得都快拿不住槍柄。
小言坐在黑暗裡,自己打開門時帶進的光照亮了半個房間,然而沒照在江言身上。
黑色的布罩住了他的眼睛,襯著蒼白的臉色,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脆弱。這不像江欒川記憶中那個要強的,滿眼利益不擇手段的江言。
江言一開始找上江欒川,是為了他的支持,這是心知肚明的事實。
一聲聲叔叔,一次次聽話,都是利益而已,這再明顯不過。
江欒川一開始欣賞這種不擇手段,他花了點力氣培養這個自己認為還算不錯的旁系親戚。
目光長時間地停留在一個人身上,是會變質的。
江欒川已經知道了江氏發生的事,這在他眼裡不算什麼大新聞,也相信小言很快就可以搞定。
然而出乎他預料,或者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江言像一個會水的好手淹在了淺水區,甚至沒能掙扎幾下。
江言不是無所不能的聰慧的後輩,他也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江欒川知道江言的所有野心,手段,殘忍與冷酷,卻也完全地愛他的所有野心,手段,殘忍與冷酷。
「小言,走吧。」
江言坐在黑暗裡,神情也籠罩在黑暗裡。他笑了聲,聽不出喜怒,更像是為了笑而笑。
「叔叔對我失望了嗎?我也很失望。落到這個下場,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愚蠢輕佻,落入了別人的圈套。」
他又冷笑一聲,晃了晃手腳的銀鏈。
「甚至於這種屈辱的境地。」
江欒川這才注意到拷在江言手腳上的鐐銬,和身下柔軟的床鋪。這顯然不是普通的綁架。
江欒川握緊了指尖,幾乎要扎入手掌。
他腦子裡閃過一萬種死法,卻見江言說這話時,雖然被黑布蒙住了眼睛,卻也是朝著自己。
血液像是在一瞬之間涼透,從頭頂到腳底,叫囂著倒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