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哪怕他死了五百年,都不曾癒合。
謝盈掀開酒罈上的封口,北域之雪混雜在清冽的酒香里,尚未入喉已醉三分。
他捏住壇口,將酒液傾倒在傷口,那黑氣像是遇見什麼可怖的東西,尖叫著四處逃竄,最後只能不甘地被澆滅。
空了的酒罈自他指尖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澄澈的酒液順著他的脊骨一路滑下,沒入腰下的衣襟里。
謝盈喘息著,唇瓣已經被他咬出了血痕,昔日澄澈鳳眸氤氳著水汽,眸光微微有些渙散,眉心紅痣鮮艷如血。
許是因為此前他從江獻身上攫取了不少紫微真氣的緣故,一壇醉花陰澆下去,並未如往日那麼折磨。
紫微真氣,的確是個好東西。
可偏偏這種好東西,只會讓所謂天命之子擁有。
江獻的感覺從未錯過,他的確待江獻沒有旁人那般好。
厭惡天道與主系統這種肆意操控命運的存在,似乎是他的本能,連帶著江獻,他都一併厭煩。
只是他再厭惡一個人,都不會讓這厭惡占用他太多的情緒,誰知江獻對他的情緒變化過分敏銳,同樣的笑臉都能準確分辨出好壞來。
眸中焦距再次聚攏,背上的酒液也幹了,謝盈正欲撿起被他丟在一旁的腰封,已有人先他一步撿起。
「我的鴨子呢?」他淡淡道。
「鴨子太餓,吵著要吃肉,便讓相憐帶去了膳房。」江獻佇立在身後,嗓音平靜似乎並未因眼前的情景有任何波動。
帶有薄繭的指腹按在他背上傷口處,謝盈呼吸微頓,偏頭掃了他一眼。
江獻:「醉花陰治標不治本。」
謝盈:「不需治本。有時只有痛苦,才能讓人保持清醒。」
「否則即便修無情道,也有昏頭的時候。」
謝盈慢條斯理將內衫的衣襟從臂彎扯回肩上,淡笑道:「比如師弟此刻,就不太清醒。」
「我並非不清醒。」江獻低聲道,「只是擔憂師兄的傷。」
謝盈:「看來從王尋烏那裡搶回一隻鴨子,讓劍尊大人說話時都多了幾分底氣。」
江獻:「……」
「此刻夜已深,師弟還不打算出去,是打算給我治本不成?」謝盈噙著笑,字裡行間總帶著刀子。
江獻沉默片刻,低頭俯身,隔著那層薄薄的內衫,在他的傷口上落下一個毫無情慾的吻。
第56章 狗不聽話,餓幾頓就老實了
不過一觸即分,江獻後退一步,將一張信箋放在他身側的案几上,「師兄神魂虛弱,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