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盈:「……」這一聽便是聞人渡的做派。
這麼多年,還是那麼幼稚。
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有宮人走進來,「白公子要聽琴,隨我走吧。」
……
謝盈踏入妖王殿時,殿中沒了先前的屏風,也沒有白允,只有王尋烏獨自坐在王位上,俊朗的眉目一片沉鬱。
「大王今日不像是有興致聽琴的樣子。」謝盈在下首席位坐下。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正好是合歡花開得最盛的時候。」王尋烏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下。
謝盈神色微頓。
白允與王尋烏初見時,寂月秘境裡似乎連一棵開花的樹都沒有。
「滿王宮都是飄落的合歡花,對於妖族而言,與隨處可見的落葉並無分別。」王尋烏自顧自道,「我以前從不覺得這樣的花值得一瞧,既不明艷,也不夠清雅,模樣和塗山丹那把長毛的扇子差不多,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
「可是那天,他御劍從天而降,就站在長廊外的合歡樹下。」王尋烏頓了頓,凶戾的眉緩和下來,「他穿的淡綠色的道袍,很鮮活的顏色,我從未見有人能將綠色穿得這樣張揚。」
「他的眼睛,明明在笑,卻又很冷,好像所有人在他眼裡都無分別,粉色的合歡花一片落在他頭頂,一片落在他劍上,都很好看。」
謝盈抬眸,對上他深沉的目光,淡笑撫琴,「這我倒是有所聽聞,傳言那位謝道長路過王宮此處,挺身而出救下大王,大王從而心折。」
「自古英雄救美皆是如此,說來也是那位謝道長運氣好,若換了旁人來救,便沒他的事了。」
王尋烏垂眸望向指尖捏著的酒杯,無聲用力捏緊,「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因為第一次有人出手救我,將謝盈當做救贖,自此不可自拔。」
「可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並非多管閒事之人,也從未真心救我。」
「就算那日他的劍不是救我,只是從長廊外路過,我也會……心悅他。」
「多麼可笑,我心悅他,不是心悅他救我,而是心悅他的絕情。」
「從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知道,沒有人可以拒絕那樣的絕情。」
「大王的意思是一見鍾情?」謝盈笑了笑,「那位謝道長的確面容俊俏,所以還是他運氣好,偏偏在大王最落魄的時候,以最好的模樣出現在大王面前。在下都有些艷羨呢。」
「他若是運氣好,就不會在將要繼任掌門時被迫離開。」王尋烏還是避開了那個『死』字,「那些年他因滄瀾山,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傷,最後心血堆砌來的掌門之位還要便宜旁人,哪裡值得旁人艷羨。」
他從主位上起身,走到謝盈面前,盯著那雙含笑的眸子,一字一句,「我不明白,為何他好不容易回來了,寧願躲在那破爛的洗心宗里受人白眼,也不肯為自己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