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紫微峰時,小師弟不高興,你總會放紙鳶哄他玩。」江獻銀髮被風拂亂,與遮眼的白綢飄帶混在一起糾纏,「可師兄不曾哄自己放過紙鳶。」
謝盈輕笑,指腹熟練地用線輪收線,「江獻,我用紙鳶哄聞人渡,因為那時他不過十幾歲的年紀,我如今多大了?還需要一個紙鳶來哄自己開心不成?」
「師兄不試試,又怎知不行?」江獻道。
謝盈:「這麼大的雪,紙鳶剛放出去,線便斷了。」
紫微峰的風雪,與無雙殿比起來,可謂是小巫見大巫。
「無妨。」江獻淡淡道。
他抬手抽出腰間的長明劍,劍意在劍尖凝聚。
下一瞬,劍界自江獻劍下往外擴散,放眼望去,沒有盡頭。
劍界之內,大雪停息,只有微風拂面。
謝盈也有自己的劍界,自然知曉開啟一個劍界需要耗費巨大的靈力。
恰逢此時有風從身後吹來,紙鳶搖搖晃晃飛了起來。
謝盈靈活地拽動牽引的線,紙鳶越飛越高,高過了無雙殿的亭台樓閣。
這樣高,便看不見線了,好像從紙鳶變成了自由的鳥。
小狗趴在他肩頭,和他一起仰頭安靜地瞧著,尾巴都忘了搖。
「世上本無難事,只要有心。」江獻瞧不見紙鳶在天上是何模樣,只是佇立在謝盈身側,「師兄不必因瑣事煩心。」
「紙鳶哪來的?」謝盈問。
江獻靜了片刻,道:「之前師兄教小師弟做紙鳶,我便記下了。」
「後來,便自己做了一個。」
謝盈抬眸望著空中迎風飄浮的紙鳶,「那你自己放過麼?」
「不曾。」江獻聲音漸漸輕了,「師兄說過,紙鳶要和朋友家人放才有意義。」
謝盈操控線輪的手頓了頓,唇角無聲勾起。
未久,他收了線,將紙鳶塞進江獻手裡。
「劍界雖好,終不及春日光景。」謝盈道,「收起來吧。」
轉身欲往長廊走,誰知腦後垂落的髮絲竟纏繞在了紙鳶的竹節上,與絲線混在一起打了結。
「師兄,別動。」江獻站在他身後,似在撥動他的髮絲。
只是因為雙眼無法視物的緣故,動作不似旁人那般靈活。
靜默半晌,江獻開口:「許是紙鳶,在挽留師兄,不甘被我捏在手中。」
謝盈感受著髮絲牽扯到頭皮。
力道很輕,不疼,如隔靴搔癢,讓人無法忽視。
【宿主,聞人渡混進了無雙殿,此刻正在附近。】
謝盈本欲抽回髮絲的手一頓,他眸光迅速變幻,再抬眸時,只剩浮於表面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