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他聽見縫隙那端的人說,「我抓住你了。」
謝盈挑眉,尚未開口,又聽見那邊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嘖,別廢話了,快些把他拉出來!你到底行不行?不行讓我來。」
「謝盈,你莫不是真的要為天下蒼生在裡面關一輩子不成?」秋無際的話從縫隙里傳來,「真以為這天下蒼生沒了你一人就活不了了?」
話鋒一轉,秋無際又催促道:「江獻,你倒是用些力,管那麼多什麼,把他扯出來!」
然而謝盈垂眸,瞧見天道地法的金色符文死死纏繞在他的腳腕上。
「秋無際?」謝盈一出聲,對面霎時安靜下來。
半晌,又聽秋無際彆扭開口:「是我。」
「先前的事,過去便過去了,我……我大人有大量便不怪你了,你快出來吧。」
「不行。」謝盈嘆氣,「我若出來,陣眼缺失,三界都要陷入混沌。」
對面又靜了一瞬,「你儘管出來,我們有法子。」
謝盈:「什麼法子?」
握著他的手鬆開,換了另一隻更柔軟的手。
「公子。」白允的聲音從縫隙另一端傳來,「你教我許多,但我始終沒能當好一個替身。」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會好好報答公子的。」
「……」
謝盈眉頭動了動,淡聲道:「為何要這樣做?」
「我此生本就毫無意義,是公子給了我活著的意義。」白允笑了笑,「公子,既然註定不能與你一起死,那麼,我便要你永遠都忘不了我。」
「公子別怪我貪心。」
白允猛然攥緊了他的手,甚至不曾等他答應下來,便將他扯進了縫隙里。
他竟忘了,白允的弓學得那樣好,又怎會真的柔弱無力。
那隻緊緊拽著他的手臂,力道之大並不在他之下。
謝盈被甩出縫隙另一端的瞬間,白允也被相反的力道扯向了星河間。
他穿著與謝盈一樣的道袍,一樣的髮帶,就連眉心的痣,都不曾落下。
「公子。」相撞的瞬間,白允趁機在他面頰落下一吻,抿唇笑了笑,「你該回家了。」
兩道身影朝反方向交錯而過,縫隙合攏的瞬息間,小狗咬斷了謝盈腳腕上由符文交織成的鎖鏈,化作一抹冰霜與謝盈一起飛了出去。
謝盈跌進了一個氣息冷冽的懷抱。
他抬眸,與一雙不曾用白綢遮擋的銀灰色眸子對上。
男人不知從哪裡滾了一遭,頭頂永遠規整束著的道冠不見了,滿頭銀髮散開。
臉上小傷遍布,黑色道袍裹著的身體上更是傷口無數。
再轉頭,幾個男人身上尚且穿著大婚的衣袍來不及換下,玄都的腳已經好了,柳聽奉站在最後面,唇邊笑意輕佻。
似乎此前他對他們做的所有惡劣行蹤,都無人再去計較,他們都心照不宣選擇了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