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好燙!」白邵雪誇張的齜牙咧嘴,是為了讓在自己身後脫衣的莊瑟心安。不過聽著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白邵雪還是想要往後看一看。就當他在腦內糾結到底要不要轉頭看一眼的時候,莊瑟卻已利落整理完畢,也同他一副打扮了。
白邵雪不由道:「小莊啊,你說你幹什麼害羞呢?那你在軍營里該怎麼活呀!莫非你是花木蘭,其實是女兒身?」他越說越不著調,莊瑟本就渾身緊繃,更是有些按捺不住,竟是急急忙忙給自己辯解:「我在營中自是沒問題的,就是……」
他說到此處莫名頓住,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
白邵雪朝他看過去,發現這人愣愣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兩年多的風霜到底催人,顯得他又長又順溜,看在眼中分外好看。唯獨不美的就是,那副軀體上果真有不少傷痕,看得白邵雪眼睛疼。
本來還存著繼續說些俏皮話心思的白邵雪,在看到那些傷痕之後,心中立刻像是壓上了巨石。他沉默一下,隨即沖莊瑟招手,就是嗓音也沉了下來:「還站著幹什麼,真等著受風寒嗎?」
莊瑟徐徐呼出一口氣,倒是也很聽話,順從的坐入了木盆之中。
所幸家裡這木盆很大,兩個男人坐進來也不算很擠,給了莊瑟不少可以喘息的空間。
熱水的確很燙,滾滾蒸汽浮上來,將兩個人之間的空隙全部填滿成一片霧白色。但即便如此,莊瑟照舊可以感受到對面白邵雪的灼灼目光。
這種感覺是讓他有些緊張,卻也不舍結束。兩人之間的沉默或許過去一陣,莊瑟忽然道:「我在營中不會有問題,就是面對著阿雪有些緊張罷了。」
白邵雪聽了微微怔然,隨後嗤笑一聲:「你應該是對我不會有緊張才是。」
「嗯,有道理。」莊瑟輕輕點了點頭,也覺得在熱水的包裹下整個人逐漸放鬆不少,心緒也平和起來。
又是隔了一會兒,白邵雪問:「怎麼就能受了那麼多傷呢?」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很多都是擦傷刮傷而已,並不算嚴重。」莊瑟道:「你看著覺得紛亂,也是因為剛剛好了的原因。等著再過段時間,就不會有痕跡了。」
白邵雪接著說:「我這兩年多來也在練武,受傷的時候卻不多,想來也是武教頭對我放水的緣故……我那麼點的傷口,有時候都覺得疼痛難忍,更何況是你這樣的?」
他說著,居然忽得從水中抬起手,直接衝著莊瑟的胸口探過去:「這一道呢?也是刮傷麼?」
手指又輕又快的划過那道已經癒合的傷痕,卻把莊瑟惹得微微炸起:「是,是刮傷,我沒騙你。」
「你最好別騙我。」白邵雪很快就抽回了手,像是剛才那種「輕薄」之舉完全就沒有一般。他窩在熱水中喟嘆一聲:「世道艱難,把這麼多人都拖入旋渦之中……莊瑟,你當真覺得這場戰事完了麼?」
白邵雪自是知道歷史,和摩赫的這場戰爭不過是小打小鬧,就在不久之後,該來的還是要來。但莊瑟不清楚,可他聽了白邵雪的問話,竟是道:「我總覺得天下將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