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都是莊瑟自己就早早靠近了他,可這次他主動邀約莊瑟過來,莊瑟卻遲遲未動。白邵雪等了等他,又道:「這不是你的床榻嗎?坐過來不是很正常的嗎?」
「我……」莊瑟又開始陷入結巴,但還是慢慢走了過來,坐在了他的身邊。
帳中不似房內,還有窗戶可以借一借月色。特別是到了現在這個時辰,夜色更濃,常人在這種昏暗的地方幾乎不可視物,但莊瑟不是。莊瑟目力很好,依舊可以看見白邵雪的那張面容。那的確是一張非常漂亮的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它失去了眼眸帶來的光華,那才是最為奪目的存在。
莊瑟怔怔的看著,到底是忘了自己想要說些什麼。
還是白邵雪先開了口:「你當真要回皇都嗎?其實也還是有轉圜餘地的。」比如可以推諉戰事要緊,也可以派其他將領回去。畢竟只是護衛而已,就算皇帝有所指名,但也有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
他說出這句話之後,本可以去看莊瑟的表情,可他看不到,也就沒有發現莊瑟整個人都凝固了一瞬。那羽標件是要他親啟的,吳琪不能看,白邵雪看不見,所以除卻其中讓人不得安寧的亂局,更有一個只有他清楚明了的內容。
那是一行他完全看不出是誰筆跡的小字。
「穆陽侯身負之苦,可解。」
莊瑟已然不敢去回顧自己剛剛看到這句話時候的心情,他只記得自己如遭雷擊,好像撥開雲霧,很多事情都明白了過來。阿雪的猜測是對的,皇帝如今恐怕當真被人架空,就連發來這封加急信的人,都可能並非皇帝。那麼其中回皇都護衛的理由,大抵也是藉口罷了。
既然信中有這麼一句私密之語,提到了阿雪現如今的苦痛……就說明寫下這句話的人對如今軍中的情況了如指掌。阿雪畢竟是從皇都逃出的,幾乎沒人能知道他確切在什麼地方,就算有人對阿雪很是了解,直到他必然會來找自己,那也不至於能探聽到如此地步。
阿雪受傷並無恢復的情況,即便是在軍中,知曉內情的人也並不多。
但此人遠在皇都,還是什麼都知道。
「可解」二字,不就是在暗示嗎?暗示其實阿雪中毒,會失憶會失明,全都是此人安排的。
雖說無法猜測此人到底是為了什麼……但……
莊瑟愣愣的看著白邵雪,許久都沒有出聲。白邵雪不明所以,忍不住又喚了他的名字:「莊瑟。」
這時,莊瑟的聲音才幽幽想起:「阿雪,你從前,都是叫我小莊的。」
白邵雪怔了一下,隨即笑了:「這麼可愛啊,難怪叫著總覺得不順口,原來是喚你小莊的。」
「可是你比我大吧。」
「嗯。」莊瑟低聲說:「你跟我說,就是因為我比你大,你才要叫我小莊的。」
白邵雪聽著總覺得哪兒怪怪的:「我從前居然這麼肉麻嗎?我實在想不出來。」
「阿雪是很可愛。」莊瑟的每一個字都是從唇齒間蹦出來的,他忽然伸手,撫上了白邵雪的臉頰,然後是眉眼:「阿雪,我要回去。」
「為什麼?」白邵雪竟然沒有制止他的行為,讓他輕柔地、愛戀地觸摸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