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十分戳心窩子的話說出去,聽者大多會反駁,可莊瑟沒有異議,只是微微頷首:「的確,我就是個自私至極的人。」
他這麼說著,眼睛卻是盯著白邵雪不放,不像是說給沈系,更像是說給白邵雪聽:「從軍,是為了讓父親和自己好過;救下阿雪,是為了在主公面前嶄露頭角;領兵打仗,是為了滿足自己內心私願;對陛下有所不滿,是為了能和阿雪長長久久……」
「我這樣的人,怎麼就不算是自私?」
沈系聽罷,額角動了動,目光不由去看了看白邵雪。也不知道這樣的剖白,白邵雪能聽到幾分。可他自己在聽完莊瑟言論之後,心中卻是不大相信的:「所以,你的私願是什麼?」
「我想要天下太平,我所掛念之人都平安喜樂。」
「僅僅如此?」沈系嗤笑出聲:「如果只是這樣,你投靠了那幕後之人,不也能得到這一切嗎?」
莊瑟聞言,側首過來,目光如電:「當然不行……他所做的樁樁件件,都在傷害阿雪。你要我如何容忍?!」
他語氣凌冽,難得讓沈系噎住說不出下面的話來。楚王沉默片刻,將廚子的招供全盤托出:「他說,他的主子是燕王。」
「燕王,沈覺。」莊瑟並沒有立刻相信,反問了沈系道:「無憑無據,任他隨意攀咬。」
「你……」沈系簡直要被他氣得趔趄,剛想著要說些什麼證據,卻見塌上的白邵雪忽然一動。
莊瑟自然也有所感覺,神情一頓,還未來得及張口,就發現白邵雪竟然反握住了他的手,甚至發出了低微的聲音。若非莊瑟和沈系聽力好,幾乎都要聽不清楚了。
「小,小莊……」塌上的人終於掙脫夢魘,可眼睛還不能完全睜開,只能勉強著撐開一點。但這並不影響他說話:「你,你怎麼還在和阿系……吵架啊……」
他的聲音的確不高,可在場的兩人耳力都極好,同時周圍也並不嘈雜,因此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兩個人都愣住了。
莊瑟驚訝的瞪大了雙目,隨即便是一陣狂喜湧上心頭,可這般喜悅也並沒有堅持了多久,他就忍不住流下滾滾熱淚,直直將白邵雪的手貼在面頰上,不斷的喚著:「阿雪,阿雪!」
只有他,只有他知道,就好像是珍貴的寶物失而復得,可個中心酸,是外人無論如何都不能體會的。當他知道白邵雪服用下去的是解藥之時,他都沒有這個時候這般激動。唯有當此時此刻,他才像是瘋魔了一般,又哭又笑。
白邵雪尚且還不能完全看清他的面容,但只要想想,都能將他現在這幅「尊容」呈現在腦海里。這讓他不由得無奈,心中更是早就化成了一灘水,他用力伸直手指,想要抹掉那流不完的淚水:「我,我沒事……沒事了……小莊,這不像你……」
可莊瑟根本就停不下來,白邵雪只能任由他好好哭。但等到莊瑟終於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的時候,白邵雪卻發現,這屋子裡少了一個人。
沈系不知道在何時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