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身處宗正寺的牢獄,這裡能自由活動的人,只有他一個。
那細微的聲響仿佛是假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覺而已。
他意識到了什麼,準備開口說的話重新咽回了腹中。
所以他回復沈芷兮的時候,只能簡簡單單說:「沒什麼執念,只是世事無常。」
沈芷兮怔然聽著,眼睜睜看他越走越遠,風中竟是遙遙傳來了一句幾乎不可聞的「對不起」。
沈覺從地牢之中走出來,從下仆手中接過帕子,將手擦乾淨:「母后呢?還是不願意見我麼?」
下仆頷首道:「回王爺的話,皇后那邊的確再次拒了。」
「拒了就拒了吧。」他像是一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那我去瞧瞧父皇……很多事情也該有個結尾了。」
此時的皇都……不,應該說是整個晉國,都是他的天下了。他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不會再有阻攔他的力量出現。從前的他,進入皇宮還要遞牌子,現在卻是長驅直入。
乾清宮中宮人不多,也用不著那麼多的宮人,因為一個曾經年富力強的皇帝,已經成為一截枯木。沈覺想,父皇服用的丹丸比自己多太多了,在動手之前幾乎到了每日三五粒的地步。這樣的服用頻率,想要在短時間內摧垮一個健壯的人,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皇帝的癮太大了,即便是現在,他都在討要丹丸。
不過宮人們不能擅自給他,只能等著話事人來。
宮人們見了沈覺,都是微微低頭,沒有說一句話。沈覺也沒什麼反應,而是踱步到皇帝的龍床前,看到他手腳都被牢牢捆住,哪有一點曾經叱吒風雲的模樣。
沈覺不由得多了幾分悲戚,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未來是不是也會這樣呢?
他怔怔看著龍床上因為被癮折磨而不斷掙扎的皇帝,到底是動了惻隱之心。
他的父親,已經認不得他了。
沈覺想到這裡,從喉間吐出一口濁氣來,也像是給自己下了決心。
他忽然招了招手,一旁的宮人立即上前,手中還捧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沈覺將匕首拿了起來,顛了顛它的重量,割斷了龍床旁束起來的簾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