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一夜已經過去了數月,這段時間裡發生了許多事,她有一種恍若隔世感。
「明川,你最近變得好陌生。」這個屋子裡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具屍體,正躺在地上,屍體早已完全冰冷、出現全身性屍僵。
他們在主人家裡吃吃喝喝,打開主人的冰箱,酌飲主人生前倍感珍惜不肯多喝一口的酒,主人咽氣之後,恐怕都死不瞑目。
男人側眸睨來一眼,口氣略顯冷漠和敷衍,「也許你從來沒有了解過我呢。」他口氣很冷,嘴角的笑容卻似笑非笑,在燈光下投射出淡淡的陰影。
這是一種什麼眼神,是獵人在逡巡自己的獵物,審視對方的價值。男人的手指徐徐落在她的頭髮、頸側,動作十分溫柔,又十分冰冷。上一秒是撫摸,下一秒可能是扼喉。
這樣的殺戮無情,讓女孩心跳漏了一拍,她面頰紅了,無法控制地意亂情迷、臉紅心跳:「沒有,你這樣我也愛你。」
她說的是真話,字字句句發自內心,那雙望向身邊人的眼睛裡充滿了愛意和崇拜。她確信自己愛這個男人,愛他的喜怒無常,愛他的手段殘忍,她是心甘情願成為對方的一把刀,成為被他俘獲的羔羊。
男朋友殺人了,非但不舉報,反而更加愛他,飛蛾撲火地愛他,無藥可救地愛,全身心的靈魂焚毀自己也要愛他。
這種心理叫什麼呢,正常人無法明白。
江雪律還是翻閱了各大卷宗才有所感悟。這種現象居然不是寥寥少數,而是世界各地都時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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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了,江雪律第一天去周家吃年夜飯,周家親戚朋友很多,走親訪友非常忙碌,一大家子氣氛很熱鬧,人間煙火氣極濃。周媽媽拼命給江雪律夾菜,對他噓寒問暖,很顧忌他的心情,望著他的眼神也充滿關心呵護。江雪律很感激她,只是心底偶爾還是湧現幾分落寞。
第二天他就回家了,大房子裡,他坐在床上,心裡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落寞,仿佛自己是漂泊無定的浮萍,空空落落無依無靠,早熟堅強不過是他的外表。
江雪律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去年在母親的葬禮上,一位遠方叔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律兒你以後就是一個人了,男孩子不能掉眼淚,你要學會堅強。」
江雪律一直銘記這句話,他認為自己很堅強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也唯有幾天感到深入骨髓的孤寂。
少年感覺自己身體很冷,寒冷如海潮般席捲而來,厚厚的羽絨服也無法抵擋,忽地江雪律意識到這樣的情況不對,他搖了搖頭,不願意自己的情緒低沉下去。
生活儀式感還是需要的。
確定禁令時間還沒過,他放了幾串小煙花,又給自己煮了一盤速凍水餃,在江美琴女士的照片前,他也擺了一個精緻的小碗。每種口味不同的餃子,都精心地放了一小枚。
他希望,無論媽媽在天堂,還是投胎去了,都能吃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