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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
濃郁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他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能看見血,全都是血,鮮紅的血漫布在他的眼前。
路心寶倒在血泊當中,他那雙明亮的眼睛現在卻緊緊閉著。他全身都是血,嘴角下垂著,沒有一點表情。
他的臉色是毫無血色的慘白,手沒有力氣的下垂著,無論被怎麼呼喚,路心寶的嘴唇也是沉默的緊閉著。
他的心跳越來越微弱,他的體溫越來越低。他的生命體徵在流逝,他不會再睜眼,也不會再笑,他變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
「嗬…嗬……」
黑暗的房間裡,床上的人緊皺著眉,他被夢魘纏住,身上與額頭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無意識地掙扎著擺動著身軀,像是落在沙漠上的魚。
他的呼吸聲帶著恐慌的急促,帶著強烈的瀕死感。
江齊霄猛然睜開眼,在陰暗的房間裡,他看不見一縷光,黑暗像是要把他吞噬而盡,身上流著的汗像是要把他淹沒溺亡,他像是處在一個壓抑之際的牢籠當中。
門窗緊閉著,他的耳邊除了「嗡嗡」的耳鳴聲之外,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江齊霄的呼吸跟心跳始終都沒有平復下來。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久到像是他過去了一天一夜,也沒有平復下來。
江齊霄的關節像是卡住的機械,他頓頓地抬起手,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完好無缺的四肢。
放在身側的手機不停地彈出著昨天晚上的消息。
【煩人精】:你為什麼還不來看我。
【煩人精】:我的腿真的好痛好痛,幹什麼事情都不方便,每天都睡不好覺。
【煩人精】:可是如果你過來看我的話,我就一點也不痛了,你過來看我一下好不好?
【煩人精】:算了,你不來看我就不來看我吧。
江齊霄慢慢地慢慢地轉過頭,視線落在了亮著的手機屏幕上。嘴唇乾裂地像是黏住了一下,腦袋帶著一陣陣強烈的劇痛。
他躬起背抱住自己的頭,最後突然抬手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那是一陣無比強烈的真實痛感。
這不是夢,一切都真真實實。
江齊霄發現自己竟然回來了,回到自己的十八歲,回到了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時候,回到了路心寶最愛他的時候,回到了他還可以改變一切的時候。
他現在的心情太複雜太複雜,複雜到江齊霄的表情扭曲不停變化著,甚至有幾分猙獰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