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毀容,會變醜。
路心寶以前就經常誇他長得好看,或許第一次最開始見面的時候,如果沒有他這張臉,路心寶跟他做了同桌,也不會關注他,更不會喜歡上他。
江齊霄甚至聽到過成延佳對他的評價——「全身上下也就一張臉可以了。」
現在他連這張臉都沒有了,路心寶會更加不喜歡他。
他甚至不小心讓路心寶看到了現在這麼血腥的畫面,看到了鮮血淋漓的他,看到了那麼醜陋,那麼不完美的他。
「別看我……別看我……」
因為路心寶喜歡他的臉,江齊霄一直都有嚴重到不太正常的容貌焦慮,不管是讀書還是上學的時候每天六點起來洗頭吹頭髮,再挑衣服搭配,每天晚上再風雨不動地健身兩個小時,甚至還要天天選噴什麼香水,才聞起來自然地像體香。
他又一次神經質發作,焦慮不安到極致,連跟路心寶對視都不再敢。
江齊霄立馬用唯一可以動彈的右手,遮擋住路心寶的手機手電筒,掩耳盜鈴般地不停重複著:
「不要看我……求你了……我現在好醜……別看我……」
他情緒崩潰到有些抓狂的時候,臉頰的傷口忽然被輕撫住,江齊霄不可置信地垂眸。
微弱的手電筒燈光下,江齊霄看見路心寶拆了自己口袋裡常備著的濕巾,抬手幫他按住了臉頰上的傷口。
路心寶輕抬著眼,眼神專注地幫他處理著臉上的血跡跟傷口,比普通男生要溫和很多的五官在昏暗光線下看起來更加柔和。
江齊霄總是覺得路心寶就是全世界最獨特、最漂亮的珍寶,所以他才總是疑神疑鬼,總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會喜歡上路心寶,所有人都要跟他搶路心寶。
認為每一個靠近路心寶的人都心懷不軌,不受控制地施發出敵意,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或許這一幕在別人眼裡很普通。
但是在江齊霄的眼裡就像是他走在關上燈的教堂里,擦亮著口袋裡的火柴,小心翼翼地一寸寸地照亮牆壁看到的神聖聖母像。
他有多長時間沒有面對面看過路心寶了,又有多長時間沒有跟路心寶平靜地講過話了,他又有多長時間沒有感受到過路心寶的溫情了。
江齊霄那些神經質的情緒忽然就漸漸地平息了下來,他慢慢地蹭過臉,整張右臉都像是溫順地貼在了路心寶的掌心。
他看著路心寶的眼睛,忽然問道:「你還恨我嗎?」
恨?
路心寶很少有如此負面的情緒,他唯一恨過的人應該只有江齊霄一個人,那時候剛剛重生回來,帶著死亡的恐懼不安,以及真心被辜負的憤怒。
化成了對江齊霄的恨。
但現在過去了快二十年的時間,路心寶談了這麼多段戀愛,已經沒有恨了,談起過去的事情或許更多是悵然的感覺吧。